只见戴着鸭舌帽的脏辫白种男子骑着轮滑歪歪扭扭往这里过来,大约是从翘板上滑下来速度太快没法控制,他挥舞着手臂让大家赶紧躲远点。
工作人员纷纷放下饭盒,跃跃欲试上前阻拦,却因为冲击力过强,都被男子慌乱挥的手掀飞。
他直冲朱嘉译而去。
“ohgod,Get out of here!”他仓忙咆哮着,掠过她时,装得有模有样的慌张眼神里闪动着戏谑笑意。
周意:“……”
god,她才想叫一声god,饶是她早有准备也没想到这家伙打扮成这幅模样,要不是她和他认识多年,还真不一定认出来。
“昭玟小心!”阮溪禾已经迅速起身,她猛地推了一把她。
这猝不及防的好心让她差点跌倒,好在周意反应快,牢牢抓住棚子栏杆稳住脚步。
然而朱嘉译跟丢了魂一样,怔怔看着冲自己而来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就正好合了她的意,她迅速跨越上前,用力扑倒他,抱着他一起滚到一边。
随着god撞翻棚子发出的巨大声响响起,朱嘉译才回过神来,身上是女性独有的清冽香味,臂膀间传来温热触感,他吃惊抬眼。
入眼的人满脸担忧,紧张兮兮地问着他什么,她唇瓣一开一合,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黑暗中从缝隙里透出来的光,总是这么沉默又安然。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不顾安危第一时间保护他。
从来没有。
他鼻子微微发涩,涌动的湿意难平,意识到这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去,然后连忙扶着周意起来。
“昭玟姐,你没事吧?”
周意能有什么事,她悄无声息将手掌摁在地上的碎石子上,猛地用力,直至石子嵌入掌心传来刺人的痛痒。
她才抬起左手来,略微委屈地抽泣起来:“嘶……好疼啊。”
“……”不远处刚爬起来的god脚一扭,再度跌到在桌椅板凳间。
ohgod!她真会演戏!
*
突发情况很快被处理好,god非常干脆转账赔钱,道歉完后溜之大吉,至于周意等人被转移到附近商场的休息室。
她受伤不重,是朱嘉译大惊小怪,非要喊医生过来,她正愁没有空间和他单独相处,直言可以自己处理,他才作罢。
在清理伤口的时候,朱嘉译靠在墙上,神情略显疲惫。
“昭玟姐,你是女明星,你不应该扑倒我,现在你受伤了……我很愧疚。”
“嗯?”周意听出他略有松动的语气,眸光微动,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说:“没必要愧疚,你看,就是小伤。”
她一副无所谓模样,冲他扬扬手。
然而朱嘉译看到伤口,脸色更加难看。
她手掌被擦伤,还有颗脏脏的小石块嵌在里面,小块血肉已然翻卷起来,血珠汩汩流淌,沾了大片手掌,隐约还能看见发白的皮肉,看起来恐怖异常。
他瞳孔骤然一缩,紧张捧住她手:“怎么还在流血!”
周意佯装无奈叹气,“石子太深了,我取不出来。要不你帮我清理下伤口吧。”
“……好。”
朱嘉译喉间干涩不已,原本清明双眼里全是黑沉沉乌压压的沉闷郁气。
她把左臂袖子撩上去,毫不介意露出丑陋的疤痕,甚至还晃晃。
“快来啊,还愣着干嘛?”
朱嘉译看到那道刀疤,脑子都是混沌的,仿佛也有把刀在他脑子里搅来搅去。
俄顷,他咬着牙上前,半蹲着帮她清理起伤口,“会有点痛,忍一忍。”
冰凉的消毒水覆到伤口上,周意假模假样嘶地抽口冷气,她这一抽气,朱嘉译的动作明显更加小心翼翼。
看样子是真的担心她。
她眼底精光一闪,揣度好措辞立即开口:“我以前在福利院长大,小时候总是磕磕碰碰,那时候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弟弟,总会耐心帮我处理伤口,就像你今天一样。”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套用了姐姐在福利院的经历,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同情。
果然,朱嘉译愣了下:“那你弟弟呢?”
“后来他被领养了,我是女孩子嘛,年纪又大,没人愿意领养我。再后来到了这个圈子里,我无权无势可以随便被人欺辱,好不容易洗清绯闻,结果网上还是有那么多人在诋毁我。”
周意转过身,认真与他对视,继续加大马力。
“其实你长得很像我的弟弟,过得越不好就越怀念以前,所以擅自将你当成他,你不会介意吧?”
她眼神太过哀婉柔软,朱嘉译灵魂仿佛被人重重一击,肮脏不堪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震飞出来,原来她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这个。
他立即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眼神,极力镇定下来继续帮她清理伤口。
“当然可以,我也把你当我姐姐。”
朱嘉译声音有些颤抖,也许他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没逃过周意眼睛和耳朵。
她忽然伸手抱住他,酝酿许久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强装淡定之后被人揭开面具,只剩下满面悲怆凄然。
朱嘉译吓了一大跳,他不喜欢和女生靠这么近,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她,理智却突然溃败在她的泣诉下。
“让我抱下吧,我很想他。”
周意紧紧抱住他,声声温软,埋在他胸膛处的面容却是面无表情,寒意飞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