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婷,你没事吧?”
她听出来这个声音了,是同班的女生,练古典舞蹈的。
顾婷婷为人高傲清冷,再加上舞蹈天赋出众,性子更加傲娇,人缘并不是很好。而且她很少在班级里上课,在舞房的时候会比较多。
范蕊希和她也不熟。
似乎是因为被人发现,里面哭声渐渐停止,过了会她开门出来。
她脸上还有着残留的泪痕,见门外是范蕊希,顾婷婷神情陡然变得厌恶。
“哟,这不是三人组的走狗吗?”
“……啊?”
范蕊希一愣,走狗,这什么意思?
“滚开,别碍我眼。”
她不客气地撞开一脸懵逼的她,在镜子面前整理着仪容仪表,仿佛刚才在厕所里声嘶力竭发火的不是她本人。
顾婷婷烦躁地洗着手,嘴里咕哝着什么。
范蕊希纳闷她态度怎么这么差,视线下意识追随而去,却在看到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时噤了声。
她衣袖撩起,露出手臂上交错的疤痕,像是用刀割的,又像是鞭子抽过。
伤口骇目惊心,范蕊希倒吸一口冷气。
顾婷婷从镜子里看到她盯着自己手看,她没好气地转过身,冷笑道:“想看啊?”
说着她逼近她,将她抵到厕所门板上,然后一把将裤脚拉上去。
“继续看,我还有很多,你满意了吗?”
范蕊希被迫看着她大腿小腿上更多的累累伤痕,有的结痂半脱不落,有的还渗着淡淡血迹,显然是新的伤口。
怎么看都知道不会是她自己动的手,结合她刚才的怨愤,一定是被人欺负成这样的。
她吓到了,结结巴巴半天才说道:“我帮你报警吧……”
“报警?”
顾婷婷猛地按住她肩膀往门上撞去,她嗤之以鼻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范蕊希摇头。
“是你的好主子!”
顾婷婷声音忽然变大,从牙齿缝里挤出沈娜三人的名字,她神情嘲讽又痛苦。
“你们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们身后,把她们当女王,你又知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做了什么!”
“这些、这些。”
她拉开衣领,指着藏在更深处的伤口说,“都是她们干的!”
“多少人被她们逼退学转学,你知道吗!我看见你们跟狗一样朝她们摇尾巴就恶心,恶心!”
范蕊希被这事实击溃,愣愣看着眼前女生气到发抖的身躯,她脸色惨白,紧咬着唇瓣才说出一句话。
“如果真的是她们,你可以告老师。”
“告诉老师?哈哈哈,笑死了,那群趋炎附势的家伙只会让我忍一忍!”
顾婷婷觉得这太可笑了,这狗屁学校真的太可笑了!为人师表却道貌岸然,她一想起那所谓的老师露出的厌烦表情就想吐!
范蕊希就没遇到过校园霸/凌这种事,她终究是善良的,于是小声说道:“我陪你去报警吧。”
“你这么好看,又会跳舞,不能有这么多疤在身上。”
“我陪你去报警吧。”她坚定地说。
虽然不太想相信她艳羡喜欢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但如果真的是她们,那一定要受到惩罚。
顾婷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平静下来与她对视。
正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鼓掌声,缓慢又沉重。
范蕊希心猛然一跳,她朝门口看去,只见平日里对她还算客气的沈娜正慵慵懒懒靠在门槛,身后还跟着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笑容的陈诺和鲍晓灵。
“呐。”
鼓掌声渐渐低下去,沈娜收回手,眼半弯,她兴奋地赞扬道:“范蕊希,你好正义啊。”
她的笑如同天使,烂漫天真。
但就是这一刻,范蕊希知道自己完了。
自此以后,她的高中生涯就变成了地狱,一个无法逃脱的冰冷地狱。
很快,她听说顾婷婷出国留学了,于是她们将矛头对准了她。
她们最喜欢把她关在杂物间,那是她们的基地,在这里抽烟喝酒欺负人,连老师都默认不管。
沈娜通常会踩着她背让她跪在地上,然后笑着看其他两人用跳绳的绳子抽打她、用眉刀一点点割她的皮肤。
那时候她才知道顾婷婷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她们也喜欢让她在大冬天用冷水浸泡手,然后放入雪里罚她不许动,让她在地上爬着像狗一样匍匐奔跑接球,让她骗家人要去朋友家住,实际上是不着寸缕缩在杂物间角落里睡觉,还必须维持一个姿势不能动,如果她动一下,第二天就要添更多伤痕。
她们更喜欢让林森这个暗恋沈娜的爪牙撕破她的衣服,给她灌酒,然后看她在镜头下扭动着身躯,看那只罪恶的手游荡过全身。
范蕊希被折磨的几乎精神失常,她告过老师,得到的却是老师的一句话——“忍一忍,她妈妈是市长。”
她报过警,但最终都会被转接到沈娜手里,换来的是更难以忍受的屈辱。
在长达一年的折磨里,她始终没有敢告诉父母,因为……
“我们蕊希现在越来越大胆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要和家人说?想退学呢还是转学?”
沈娜动作优雅地磨着指甲,一言一句尽是柔和如细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