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摄影师端着鸡血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小萝卜头,他们显然都吓到了,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个个神色紧张。
“他们都是人。”她冷淡道。
这些年来云水乡游玩的人不知凡几,他们悄无声息死在这里,因为纳西族人无法再生育,愚蠢信仰让他们失去传承机会,于是他们留下游客的孩子作为自己的子嗣养起来。
虽然他们作恶,但也有着可笑的爱。
木笙爱梅芳,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梅芳,或许她也深知三铎神赐予的永生是虚幻的,所以她并未对孩子下手。
可苏洵残忍无道,长大成人的小孩还是会葬送在他手里,现在这些小孩只是因为年纪小才逃过一劫。
林正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所以提前和梅芳将小孩藏起来,大概是以为她冷酷无情,怕她对小孩动手吧。
“报警吧,给他们找个好的归处。”怀音语调不高,情不自禁让人生出臣服之心。
“好啊,我马上报警。”
杭觅利索拿出手机,等到拨通电话,他才反应过来,靠,他这什么条件反射?
“你倒是积极。”
贺镜怀眸光深邃,不冷不淡眯起眼。
她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无论只是恭敬还是拜服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让他不喜欢。
杭觅:“……”
虽然他没什么大表情,但杭觅隐约察觉到其中的讥讽之意。
莫名其妙啊这,他把手机递给他,“哥,要不你来?”
“这种小事就你去做吧。”贺镜怀冲他笑笑,莫名悚人。
杭觅再次:“……”
围观全程的导演可是只老狐狸,他若有所思琢磨着贺镜怀的微表情,又看看怀音。
啧,懂了懂了。
这是老醋坛子打翻了呀。
磕了一波后,导演出来打圆场:“这位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还有些人没醒呢。”
小宋和编剧那几人浑身都是毛还僵硬躺在地上,导演心里也急,可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把他们放进糯米按住,绝不能松手。”
“贺镜怀你去焚香,把他们身上气味都沾满檀香,去除尸臭。”
怀音有条不紊下达命令,随即拿过鸡血与朱砂混合,黄纸无风飞在半空,她抬笔专注画着驱邪符。
糯米是五谷之首,最富精华阳气,而鸡是凤凰象征,古时通常用鸡来祭祀、镇邪,用它们对付僵尸尸毒是最好的手段。
她速度很快,画完一张就贴上一人额头。
符纸甫一贴上小宋他们的额头,他们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吓了压住他们的人一跳,想起怀音说绝不能松手,又大着胆子死命压制住他们。
在一片嗷呜嗷呜的吼叫声中,糯米开始慢慢变黑,几人身上的毛发逐渐脱落,生出的獠牙也自行掉落,他们开始恢复正常人的状态。
导演看到这神奇一幕,不禁啧啧称奇:“原来电影都是真的。”
从前港城有许多僵尸电影,里面手法和现在如出一辙,真不愧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原来他们脖子里的纹身是咬痕。”汤景却是注意到这点,小宋他们脖子里都有两个红点。
她抱着哭累睡着的梅香,仔细翻找一遍后没发现什么,这才长抒一口气。
幸好,虽然大师都说她是人了,但还是检查才放心。
小宋几人很快清醒过来,只是……
“喔的牙肿么漏风!”他哭丧着脸坐在糯米堆里,欲哭无泪。
编剧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他觉得牙是小事,捡回一条小命才是最幸运,他招呼人拿来本子,飞快记录着昨晚的回忆。
素材,都是素材啊啊!
导演几人:“……敬业,敬业。”
在场唯一因为美色而惨遭僵尸咬了一口的杨振峰默默往糯米里缩,现在就后悔两个字,他错了,真的。
怀音看事情差不多了,她退到一边,让贺镜怀把香交给剧组人员去弄。
“接下来你自己处理,那些小孩该有的去处你让警方安排。梅香和汤景有缘,但正规手续也需要去办。”
“你又要走了吗?”贺镜怀问。
“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看你继续拍戏?”
她微蹙眉头,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生硬,又不自然找补一句:“我有事要做。”
见她少许和缓,贺镜怀心中不免欣喜,眉梢都高扬起来。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他比较想知道这个。
他想知道她是否有那么一点对现在的自己动心。
“……”
怀音知道经此一遭两人又会更近一步,但这种亲近会让彼此无所遁形,而她厌恶被人了解掌控。
要掌控,也是她来掌控。
她撕开空间,背后正是朝夕阁,在跨过去前,她冷漠道:“我在玉佩上种了阵法。”
贺镜怀知道她绝对毫不犹豫要走,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
他目光灼灼,喜不自胜:“所以你也在乎我的对吗?”
她极力否认不确定的事情被当场戳穿,怀音咬紧腮帮,金瞳射出犹如狂风骤雨的威压,直勾勾盯着他。
半晌,她垂下眼帘,语气晦暗不明。
“你少自作多情。”
骗人。贺镜怀怎么会不知道她,待人处事永远冷硬,从不柔软,她的偏爱藏在深处,以冷漠借口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