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再次合上,整间铺子安静下来,唯有规律的呼吸声清浅。
怀音看也不看继续写字,慢条斯理勾勒着字体,手中毛笔有力沉稳,最后一笔小心翼翼落下,一个大大的“静”字展现眼前。
她的心开始浮躁起来,是要寻点法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写的好看吗?”她用笔尾敲敲装死的鎏金。
变成玉貔貅的鎏金:“……好看!”
原本他从后面出来是有事和怀音说,巧的是门外传来动静,他就只能赶紧变成摆件。
现在她们走了,他也懒得恢复人形,就着兽形在宣纸上烦躁地抓挠着。
“她们偷了你东西,你刚才不应该拦我!”
“你管她们做什么,贪婪成性总会害了自己。”怀音语气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被偷走符后会发生什么。
鎏金想到那后果,哈哈大笑:“呸!真是活该!”
“让开。”
怀音拂开他,继续写下一个心字,边写边问:“不好好教焦玲,找我什么事?”
“哦对对对,有重要的事!”
鎏金发出嗯的声音,严肃道:“许家出事了。”
“让我猜猜,许家有人变成怪物了吧。”
“你怎么知道?”鎏金摸摸爪子,她现在都这么神了?
“第一回 见许西流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怀音不紧不慢写着笔画:“说起来,还是你的兄弟呢。”
鎏金纳闷:“我的兄弟?”
“都是龙生子,不是你兄弟是什么。”
“……?”
“带我去!我要去!”他激动地说,他想看看是哪位在许家作乱,他还没见过其他龙生子呢!
“行。”
心字最后一笔完成,郁结在心的浊气被怀音吐出,她脑中清明,终于想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
她放下笔,端详着静心两字。
她应该如这词一样,万事烦忧要静心,百感交集也心静,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自己,得自由。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鎏金好奇得要命,偏生她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理都不理他。
怀音收好纸笔,才正色道:“能有什么事,贪欲作祟而已。”
这世上她遇到的冤案恶鬼,无论是人是鬼,通常都是如此。
有些人贪婪无厌,邪念就起,那做出什么都不让人奇怪,;有些人大爱无疆,爱恨交织,目的为好,但所做却波及无辜,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贪。
“你才刚回来又有事找上你,真是麻烦。”鎏金心感不满,最近她都没有好好休息。
“难道就没有消停的一天吗!!”他吐槽道。
消停?绝不可能的事。
“只要人活着。”
怀音真真要笑他天真,她眸光冷淡。
鎏金看向她,在她神色中难得发现堕落厌倦的情绪,他一怔,只听她继续说。
“只要是人,这些事就永远不会停止。”
人只要有爱有恨、有心有情,好的、坏的欲望随之而来,就看两相博弈谁赢谁输,谁能克制谁能忍耐。
经她观察,通常是好欲望会输,于是坏欲望催生邪念,邪念滋养恶意,然后轻则小打小闹,重则鲜血淋漓、死亡相随。
除了上头那位自诩看破红尘的佛,她认为连仙人也不过抵不过这欲望厮杀。
不然她为何会犯下重罪,她也是其中一份子罢了。
不得不说写字静心还是有用的,如今再想起封印,她早就不会愤怒。
搁下笔,她扬声:“行了,走吧。”
鎏金听不懂这些,她也不会同他多解释,她撕开空间,让他跟上。
很快她就会知道许家被那家伙吞噬人格的是哪一位。
*
“啊啊啊!许西流你叫的人怎么还没来啊!”
许乐勤疯狂用厨房里的东西砸着怪物,边砸还边回头问。
他们和怪物周旋太久了,体力透支,再不来都得死!
“许灿阳!焦玲那边怎么说?”
许西流一身高贵气质已经消失,他气喘吁吁捡起掉落的平底锅朝怪物砸过去,跟个泼夫没两样。
平日里健身几小时都不觉得累,这会在厨房里上蹿下跳半小时都没有,倒是把他一把老腰给差点累断。
“她说她马上禀告怀音大佬!应该在路上了!”许灿阳和醒来的保镖正在哼哧哼哧开后门的锁。
开了老半天纹丝不动,最后只能用脚踹。
踹了几下才露出一丝缝隙,好歹有了个口子,三人往外看去,顿时都瞠目结舌,那怪物竟然拿人骨抵在插销上?
大腿骨多硬啊,几根叠着杵在那,怪不得踹不开!
“拿刀一起割!!”许灿阳也顾不上对不起死去的保镖什么,活命要紧。
“快啊!”
许乐勤是最不想死的人,他和许西流与怪物缠斗还要抽空催促他。
余光看到傻傻呆呆坐在地上的许乐有,许乐勤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呀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想死就自己上去送!呆在这里做什么!”
又是一拳被砸在脸上,许乐有疼得呲牙咧嘴,他呆滞片刻,几乎是又哭又笑。
“我老婆都死了,我女儿也成了怪物,一起死吧!就让我一起死吧!”
死了最好,这样谁都不会知道那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