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贺母有耐心,她笑了笑打圆场,拉过二儿子的手,语气十分温柔。
“妈不是要阻拦你,只是她身份特殊。再说你乐颠颠提着行李去找她,人家直接给你赶回来,她应该是不喜欢你的。”
贺母多心疼啊,自家儿子上赶着追个姑娘,一头热不说,身份还那么古怪,饶是她不想阻拦也必须要说一句。
“而且你们的确不适合。”贺父也叹口气。
他们贺家也没那个什么联姻的爱好,对小辈非常尊重,可这一放养就好了,心都野了。
讲真的两个儿子一个三十岁往上,一个二十八岁马上而立,一个都没有结婚的迹象,贺父心里不着急是假的。
做父母的怎么不希望孩子事业有成的同时也不忘成家。
见贺镜怀一声不吭,贺老爷子可没那个耐心。
他冷哼:“你和她就不是一路子的,杨家那个小姑娘不是还单着呢,我看我得逼你一把,你赶明儿和人家去见见面,趁早死了你的心吧。
三方都在极力劝阻他,黑脸红脸唱着,却不免让贺镜怀心生厌恶。
“为什么?”
亘长的安静中,他不解重复:“为什么我就和她不配?”
他从前听过这句话,所以他讨厌这句话,甚至是怨恨。
没想到时过境迁,当他自认为放弃一切终于可以在她身边,一开始贺镜熙要警告他,后来是经纪人听说他要退圈警告他别玩火自焚,现在是家人警告他。
人人都说他们不配。
凭什么呢,难道蜉蝣就没有触碰日月荧光的资格吗?飞蛾扑火,他自愿去扑那火,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喜欢她。
“因为她可能不是人!”老爷子拐杖再次重重一敲,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不是人是什么概念?
要不是盛怀音深不可测,上头早把她抓起来检查了,现在上头还打算要试探试探呢。
就这样的身份,注定他们就是不适合的。
“别说真的真心相爱,能永久吗?能吗?!”他斥责贺镜怀没脑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爸你先别生气。”贺母无奈地摇头劝老爷子,又捏捏儿子的手安慰他。
“事情分轻重,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最好……”
“别说了。”
贺镜怀心凉了半截,他截住母亲要说的话,深藏在骨子里的偏执与阴暗此刻侵略出来。
他抽回手站起来,略带自嘲地笑起来:“我知道我和她不配,但我只想要她。”
“你们阻挡不了我,谁都阻挡不了我。该死心的是你们。”
没人知道他费劲多少心思才得到的这次机会,像个疯狂的赌徒押上全部,只为了现在。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从过去到现在或未来,与怀音相比,他就是徒有家世却活得卑贱的奴。
麻木淡薄,没有在乎的东西,人生中充满算计和阴谋,肮脏遍地,他龌龊又不堪。
而她是神话传说里的仙,生来高贵与众不同,合该站在高处睥睨众生,世上的脏与恶都沾不脏她的裙摆,永远高高在上俯视人间苦难,岿然不动。
是他痴妄贪图,但就是他的妄想,赌赢了这场局。
他就是这么阴暗卑劣的人,他一定要拉她入人间俗尘,在爱欲共沉沦。
“她喜欢我的,她只喜欢过我。”
他一字一顿,冷冷收声:“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求你们,不要阻拦我。”
说完他上楼提着行李再次出去。
经此一吵,老爷子绝对不服,为了避免难堪,还是回自己地方住。
贺镜怀收回晦暗难言的思绪,此刻反倒平静了心,无所谓他人怎么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他懒得跟段赐多费口舌,径直推开门:“进去吧。”
“……哦。”刚才他说出那句话时,段赐心里真的咯噔了一下。
他从来没在贺镜怀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阴狠、执拗又充满佛挡杀佛的戾气。
他闭了嘴,暗搓搓腹诽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两人一进朝夕阁,一道金色旋风就飙了出来,直接将段赐给打了出去。
“你身上一股泥土腥臭,离我的地盘远点!”
在门口摔了个七仰八叉的段赐:“?”
停在街道旁刚刚打开门踏出只脚的杨韵灵:“……对不起打扰了。”
杨韵灵收回脚,默默关上车门,小声催促开车的司机。
“救命啊太尴尬了!”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杨韵希大笑三声,下车将妹妹一把抓了出来。
“不就是摔了个屁股蹲嘛,小时候光屁股蛋我都见过。”
杨韵希朝贺镜怀点点头,随即蹲下身,调笑般摸摸段赐的下巴:“小段,你说是吧。”
段赐:“……”来人呐,他现在就想死一死。
谁能告诉他,杨家这位大魔王怎么来朝夕阁了,还让她看到自己这么不正经的样子!
津城有几大豪门,以贺家为首,段方杨杭其次,都是世家贵胄传下来且底蕴非常丰厚。
都说物以类聚物以类聚,褒义层面来讲,杨韵希和贺镜怀他们都是一类人,不仅是金字塔顶端上的人也是志同道合的人,玩得到一起,更彼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