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千年再见,我是应当与你说一句好久不见,请坐吧。”
贺镜怀眉头紧锁,他这个意思是他恢复前世记忆了?
明明上一回见楚天应还是憨憨傻傻的模样,怎么小半个月就变回佛口蛇心的明流了。
兴许他默不作声让明流感觉到了冒犯,他神色淡了几分,有眼色的李元沣立即上前按住他逼他坐下。
“叫你坐就坐!”
“你又变成他的狗了?”贺镜怀厌恶他,甩着肩膀挣开他的手,冷冷直言不讳。
不看到好,看李元沣那一眼,他怔住了。
李元沣从头到脚和自己一模一样,从穿着到打扮,甚至连衣领里挂着的玉佩都是一样的。
不好的预感迅速攀上心头,他声音稍微有些尖锐道:“你们想做什么?”
明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眉顺眼继续弄着茶,姿态优雅大方,神情温和斯文。
片刻,他温声问:“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
贺镜怀眉头拧得更深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他终于抬眼,一双极黑的眼深深朝他望过来。
像是一道没有尽头的漩涡,里面有着星辰大海,美极惊艳极,可贺镜怀却只觉浑身发冷,这双眼似乎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邪恶。
人在他人屋檐下,他手无缚鸡之力,他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就像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权衡几秒,他冷声回答:“很好。”
明流浅浅淡淡地笑:“你们这些平凡普通的人自然觉得好,我却认为不好。”
“这个世界是糟糕的,为了利益最善良的人也会变成穷凶极恶的邪恶之人,他们永远逃脱不了这个怪圈。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我怂恿,人类也会发动战争去侵略去剥夺,他们如此邪恶,以至于原本充满生机活力的土地最终奄奄一息。”
“这本该是我们仙佛的地盘,人类不过是因为一个赌注创造出来的玩具,凭什么我们要守护邪恶的你们,然后在漫长时间里等待消亡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于他的话贺镜怀有思绪万千,但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世界固然肮脏龌龊,污秽遍地,但泥泞之中会开出欣欣向荣的花,如同他短暂见过一面的苏洵那样,心中有爱,就有无穷无尽的勇气。
况且,不管人类如何产生,他们始终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下拼出来的种族,是最坚韧不拔有毅力的物种。
国内外都经历过权势合合分分,经历过无数死伤,才拥有现在的和平时代。
尽管还是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但至少仍然有相信爱与光明的人负重前行。
贺镜怀坚信且坚定:“这不是你设计杀怀音和她全族的理由,更不是你与李元沣这种人为伍的借口。”
“你很义正严辞。”
明流轻蔑嗤笑,不在其位不知其痛,所以他才能发表这么正义又虚伪的言论。
他漫不经心扫了眼因为被轻看而青筋□□的李元沣,更觉可笑了。
“李元沣是棋子,你也是,都是一样的货色,就不要抬高他了,他还不配和我为伍。”
“那你背后的人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他心烦意乱,压根不知道他把他抓起来说这么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大约也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流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又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盛怀音天生仙骨,是天道偏爱的产物,她的寿命将近与天齐,就算信仰有一天会消失,她也不会消亡。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难道你就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与她平起平坐吗?”
“我不想。”他果断回答。
“男人不应该比女人强大吗?你匍匐于她,男人的自尊竟也不要了。”明流轻轻挑眉,有点不理解他这样的想法。
古往今来,无论是仙是人,男人才是永远的主导者,女人是陪衬,生来要承受男人的引领,就连交合也只能乖乖承受鞭挞。
这是他的固有思维,他想起来盛怀音的实力,双眸一顿,偏偏出了她这个怪物来推翻规则。
真是令人咋舌,天道对她的宠爱太过,她的前身不过是一个婢女,借着仙骨重生就成了战神,简直好笑。
她应该被他踩在脚下的,战神只能是他,只能是他们这些实力超凡的男人。
一个女人,应该做一只光鲜亮丽的花瓶,就像昆仑那些弄弄花草的仙子一样。
明流转了语调催促他回答:“嗯?”
贺镜怀还是那句话:“不想,也不应该。”
他就是不想,两人的平等基于彼此态度思想,实力算什么东西,有了力量也算平等的话,那他的爱就是空谈。
他只需要追随她、臣服她就好。
是男是女又如何,男女平等的年代里女人就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宠,亏这老古董还做了这么久现代人,竟然还是如此封建。
“我就说跟他说不通的,他就是舔狗。”李元沣终于忍不住了,暗骂两句,双眼直瞪。
“呵呵,是啊,我早该明白的。”明流黯然而轻嘲翘起唇角。
原本还想徒死挣扎一下,但终究要走到那一步。
预言中的一战,无可避免。
是输是赢他也没有把握,为了他远大的理想那就只能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