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紧张得难以呼吸这刻,一个佣人举着蜡烛从旁边冲出来,一间房门被打开,里面正是方衡修的书房。
“往这里走!”
这佣人是专门打扫房间的小曾,估计灯灭前正在处理方衡修抄完的经贴,所以在这。
而方衡修信佛,在书房里供奉了观世音菩萨,往日都会诚心念经祈祷,兴许真的有佛存在,所以这里竟然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方年一喜:“爷爷,是小曾,快拉住他!”
老爷子吃力的将手搭上去,小曾用力握住,下一秒小曾仓皇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嘴唇越咧越开,皮肤皱起,几乎咧开到大阳穴去,场面无声,却极其诡异骇人。
来不及抽回手,空间骤然颠倒,四人齐齐摔落书房,摔了个人仰马翻。
整个房间里阴气四溢,观音神像前的烛火只剩了一只,虽微弱却依旧摇曳坚/挺着,映亮这块地方。
方年从地上爬起来,跟前的小曾嘿嘿嘿地邪笑着,点漆眸中射出诡谲红光,手中的蜡烛在笑声中齐根断裂,啪嗒掉落在地。
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击在所有人心头。
这下大家还不清楚么,这小曾怕是已经被附身了!
“杀…杀!”
一只手从小曾的嘴巴里伸出,活生生将躯体撕裂开来,从中钻出先前门口的男鬼,那眼中阴阴冷冷的黑色小点紧攥着众人,仿佛要即刻将他们拆骨剥肉。
“什么玩意也敢在我家撒野!!”
方年这是第二次直面鬼魂了,胆子也不小,眼疾手快拿起观世音的神像厉喝:“嘛咪嘛咪哄!恶灵退散!”
谁知它只是仰天长啸一声,蹬腿飞来,在方年前站定,它冷冷盯着垂死挣扎的人。
“尼玛的臭死了!”
男鬼一靠近,一股腥臭异味直冲鼻头,方年呕了一声,强撑着反胃的感觉将神像抵在面前。
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既然有盛大佬那种人存在,那观世音总还是有的吧!
猎物就在眼前,男鬼并不着急。
它伸出手,尖锐指甲缓慢划过神像,所过之处黑气浸润,瓷面紧接着一寸寸裂开,清脆声响在狭小空间中愈发明显。
“杀…了…你们!”它笑起来。
神像在手中轰然碎裂,方年手忙脚乱接了一堆残片,唯一亮着的烛火也忽然熄灭,书房再次陷入黑暗。
当神佛不再庇佑信徒,当信徒失去希望,这比死或许还残忍。
每一个人脑门的神经都紧紧绷着,像是悬在刀刃上,生怕下一秒就要死到临头。
“噗嗤”一声响起,就在身边。
方年和方衡修清晰感觉到他们扶着的老爷子软了身子,灼热滚烫的液体溅到他们脸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方衡修绝望地叫喊起来:“爸!!”
“救命啊!”
管家恐惧到极点,情绪瞬间崩坏,犹如一只无头苍蝇,竟硬生生冲过男鬼朝外奔了出去。
见状男鬼也跟了出去,它一点也不担心剩下的猎物会逃跑,反正也逃不出去。
主人说过,今日的方家是他的屠杀游乐场,他可以随便玩。
“爷爷……”
方年跪倒在地,摸索着爷爷的身体将他抱在怀里,老人已经没了声息,直到摸到他胸口的大洞,他才不可置信地流出眼泪。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不是想要钱吗!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爷爷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
一连四个为什么,声声泣血,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都是我!要是我没有把那个女人娶进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衡修已然声泪俱下,痛苦地扇着自己耳光。
当年他老婆岑萍与大哥相恋,因大哥要与方年母亲联姻故被迫分手,两人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而岑萍与他也认识,在他车祸后细致贴心地照顾他,他就渐渐爱上了她。
要与岑萍结婚时,老爷子不许动了怒气,说是一个女人敢辗转在兄弟间能是什么好人,他不听执意要与之结婚。
他为了她甚至放弃继承权,对她一心一意,虽然多年无子也从未责怪于她,前段日子得知她怀孕,更是将她宠到天上去。
就是这样的真心,到头来换来的是她一直爱着自己大哥,怀了大哥的孩子,大哥也根本不想要把家产留给不爱的女人的儿子。
他们偷偷苟且了整整五年!
为了家产,所以他们一次下手不够,还要第二次!
“方年,我对不起你们。”
绝望涌上心头,方衡修痴笑一声自己的愚蠢,说完,他就抓起瓷片往门外冲。
既然神明未曾听过我的祈祷。
既然上天偏要泼他淋头狗血。
那他以死鉴志,用自己的性命去挽回这一桩惨剧,至少,至少方年不能死!
正当他要冲去与鬼物决一死战时,一道凌厉刀风从地下冲出,冲裂地板与墙壁,深深嵌入天花板,差点掀飞整个屋顶。
而那刀风裹着仁慈圣洁的金光耀眼逼人,金光散去,屋子里的灯自动亮了。
方衡修下意识朝大开的洞门望下去。
是一个金眸冷冽的陌生女人,手持断刀,正漠然与他对视。
仿佛从前也有过这么一刻,千军万马中断刀横出,带着劈天砍地的狂傲之气降临于世,救他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