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
在佟羊的指挥下,二十人的小队迅速停下,将跌下马的那名年轻官兵围在中间。
“前方何人?”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簌簌的响声——十几个黑衣人或握弓,或拿刀,从路旁茂密的草丛中跳出来。
“取你狗命的人!”黑衣人抬起手,欲让他身后的弓箭手再次放箭。
但刚刚抬起手,便听到羽箭破空声从背后袭来。
他大惊。
“啊!”
待他转过身,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六名弓箭手已然趴在地上,失了生机——有五名皆是颈部被短箭贯穿,只有一个胸部中箭的人,来得及在死前喊了一声。
情况瞬间发生逆转,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正要拔刀的佟羊看到前方道路之上,一行七人踏马迫近,为首者身穿玄色劲装,却是一名女子,不是银朱还能是谁?
“不是说好了一起射脖子吗,谁射偏了?”齐乐成一手举手弩,一手牵着缰绳勒马,看到六名死掉的黑衣人里有人不是脖颈中箭,像是看到了不完美的作品,啧了一声。
“你速速护送药材回去,此处交给我们。”银朱对佟羊道。
佟羊不同她多寒暄,只抱拳致谢。回头看向大腿中箭的年轻官兵:“我的人有一个受伤了,劳烦你替我照顾一二。”
“好说。”银朱摆摆手,让身后的人让道。
佟羊挥手,队伍继续前行。
被这变化惊呆了的几名黑衣人忘了躲避,直接被疾奔的马匹撞向道路两旁。
“盯了你们一夜,看来还真没盯错人啊。”齐乐成骑在马上,看着前方被撞的七零八散的黑衣人队伍,像是在看囊肿猎物,带着两分戏谑。
他们昨晚就收到了十四跟梅知雪的情况有了好转的消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做起任务来都轻松两分。
“别多话,捉活的。”银朱已经提刀下马。
其余人纷纷收起手弩,拔出悬挂于腰间的佩刀。
黑衣人还剩下八个,而他们这个小组少一个松果,只有七个人。
所以有人能分两只猎物。
“松果那只我来替它猎!”齐乐成抽出去岁生辰时肖砚送他的亲手锻造的宝刀,他为它取名“图南”。
……
梅知雪找到解毒最关键的药材嗜血藤,又将重病昏厥之前打磨出的方子口述给辩苦大师。辩苦大师将药方写在纸上,师徒二人一起又揣摩了一日,终于定下解药的配方。
其他药材还好,大多是清毒的药材。只这一位嗜血藤,却是剧毒之物。它的用量若有丝毫估忖不对,届时用药的人可能先死于嗜血藤毒发。
“师父,我来试药。”梅知雪道。
……
三日后,辩苦和尚命武僧之一忏业,也就是从前的李二继用内力将嗜血藤碾成粉末,投入到盛满药汁的大缸中。
这口大缸,一共装了五百碗汤药。
营地里的病人总数不超过四百五十个,绰绰有余了。
……
左丘玥为十四领来了一碗药,亲自喂给她。
十四其实已经恢复一些力气了,自己能端的动碗。但是看到左丘玥望过来的眼神,她默默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大师说这碗药喝下去之后会再次发起高热,体内的余毒会随着汗液排出来。”左丘玥一边喂药,一边解释道,“大约六个时辰,毒便能清干净了。然后再好好调养,恢复元气。”
十四一边喝药一边嗯嗯地应着,她自从清醒过来之后无比乖巧——因为知道自己把他吓坏了,心虚,想要弥补一二。
药汁喂完,左丘玥转身放药碗,顺手拨了一颗糖递到十四嘴边。
十四见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颗糖,都没看清他从哪儿拿出来的。一边瞧着他的袖子,一边张嘴把递到嘴边的糖含进来。
趁着她刚才睡觉的功夫,左丘玥刚刚沐浴过。头发并没有很认真地擦干,此时发尾还在悄悄滴水。
“我帮你擦头发吧。”十四说着,还举了举自己的手,表示她有力气了。
左丘玥没拒绝,到旁边拿来干布巾,捞过一只小胡床,背对着十四坐到了床边。
他穿着宽松的广袖长袍,因为这个坐姿衣摆落到了地上,也不见去管。
“黄粱县一出事,各路魑魅魍魉都跑出来了。”十四撩起一缕发丝慢慢地擦。
她已经看了银朱送进来的信,他跟兰泽这段时间的任务便是在黄粱、古梁、玉梁三个县抓鬼。
先是红线,后是那名挟持梅知雪的女子,当第一只老鼠跑出来的时候就证明房子里已经不止一只老鼠了,何况一下子跑出来两只。
结果果然收获颇丰,短短几日,便抓到了死活加在一起的数十人马。
十四虽然还没亲自审问,但是猜也能猜出几家——西北方的河东道、正南方的淮南道以及鱼龙混杂的神都,想必都有人把手伸了过来。
河南道是块名副其实的肥肉,任谁见了都想咬一口,这无可厚非,十四也能理解。
只是趁火打劫,给人的观感就非常不好了。
“我现在才想明白,那天劫持知雪的那个人,死时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梅知雪醒来之后托人传话给她,那把同时伤了她们两个人的匕首,上面抹了毒,正是引起此次疫病爆发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