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饶抬眸，那双像大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乌灵，他迟疑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乌姨病了。”
话音刚落，乌灵脸上的淡然也变了一瞬，她捏着吸管，良久后，她才开口：“所以呢？”
江云饶像是已经说出了最艰难的部分，剩下的话也就变得顺畅起来：“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陪着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面对他的问题，乌灵不由得好奇：“就算告诉你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你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留在这里吗？”
江云饶眉头紧皱，眼里只有难过：“我会的。”
乌灵失笑：“真的吗？”
“迟来的大话谁都会说，这种问题其实并无意义。”
这只是处于事情发生之后做出的假设，可放在两年前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江云饶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乌灵不会天真地相信这段说辞。
江云饶父亲是警察，死于边境，死在毒./枭手中，他的理想就是回到那片地方，为他父亲报仇，铲平所有制./毒暗地。
江云饶抿着唇，他确实不能在这个阶段，为两年前的自己做出假设性选择。
毕竟两年前的他满心都扑在缉毒之上，他还没真正地见识过死亡，见过那片土地的一切阴暗。
他低声说道：“是，我不能帮过去的自己做出决定。”
乌灵又问：“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江云饶摇头：“不只是这样。”
“因为受伤，我从边境调回本市市局了，在刑警队当小队长。”
乌灵笑着举杯：“是吗？恭喜你。”
江云饶目光灼灼地看她：“我不会再离开了，所以我们能重新开始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乌灵放下果汁，神色莫名：“江云饶，当朋友不好吗？”
江云饶问她：“你有对象了吗？”
乌灵否认：“没有。”
江云饶霎时恢复阳光，笑着道：“那我重新追求你好吗？”
乌灵以前挺喜欢江云饶的直来直往，但现在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她也确实看出了他的恋恋不舍，但那又如何？
她摇头：“不可以。”
江云饶僵住，咖啡勺落在瓷壁，发出叮当声响。
他语速飞快：“乌灵，我在边境的时候，从来没有出去嫖过。没有乱搞过，很爱护自己。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睁眼闭眼都是任务，从来没有接触过新的女孩，也没有任何暧昧养鱼行为。”
他抿出一个笑：“我更不是因为你适合才想重新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喜欢你。”
所以说，乌灵以前喜欢的人确实也很了解她。
人也傻傻的。
乌灵叹气，定定看他：“你是在可怜我吗？”
第39章 乌芝兰女士的遗言
“我当然没有！”江云饶矢口否认, “我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你。”
“我怎么可能会是可怜你。”
乌灵静静地看着他：“江云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的眼睛总是澄清漂亮, 里面像是有凝固的湛蓝天空, 像油画一样明亮纯粹。
江云饶不理解，语气很可怜：“可我只是想重新追求你。你没有开始一段新恋情，我也没有, 我一直在想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乌灵抿着唇，嗓音有些低：“江云饶，你确实很喜欢我, 也很了解我, 我感谢你的喜欢，但是不可以。”
她从不拖泥带水，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她说得那么笃定, 那么决断, 决断到江云饶心脏紧紧揪在一团，他问：“为什么？”
乌灵的视线落在有些悲伤的小狗身上，她淡淡道：“我从来不喜欢被留下，被选择。”
江云饶心间一恸，沉默半息，他哑声问：“两年前，我的离开伤害你, 是吗？”
乌灵第一次垂下了眸，组织自己的语言：“算不上伤害吧。”
她接过自己的话茬，和对面那只马上就要哭出声的小狗解释：“江云饶，不要这样。你是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 不存在做错了什么事情。”
“只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 过不去的点也不同。有很多人会理解你, 支持你。我也理解，也支持，只是不喜欢。”
乌灵语气算得上轻柔：“能理解这样意思吗？或许别人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但不是我乌灵想要的。”
江云饶眼底涌着坚定和悲伤：“我不会再抛下你，也不会再离开你。”
乌灵摇头：“你的工作注定不可能。从前你会因为理想和我之间，选择理想。之后你也会因为工作需求，选择你的犯人、你的真相、你的追求......这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们不合适。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的江云饶红着眼，哭了。
哭得很惨。
乌灵给他递纸巾：“你都是刑警了，不要哭好不好啊。”
江云饶一米八五的个子，轮廓阳光帅气，因为训练而肌肉紧实，穿衣也能看出他的好身材，整个人就像只超大型警犬，此时哭哭啼啼地看着乌灵。
江云饶也不想哭的，他在边境中枪受伤都没哭过，可是......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乌灵啊。
也是真的很心疼对方这艰难的两年，如果他没有离开，乌灵就不用一个人面对母亲重病......还有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