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邵湛却并未看她。
可以说自方才冉鸢跪下来时,男人便一直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目光落在她手里擦拭眼角的帕子上,被泪水晕染,所以里面红色辣椒粉的痕迹便被男人看见。
他不傻,他能看出今日这场戏谁是主谋。
只是他没想到,面前这女人又怎么知道徐修仪放了画像且提前把画像换成他的。
终于演完戏,但冉鸢却难受得很。
所以甚至连揭穿徐修仪的力气都没有。
她把辣椒粉抹多了,当下眼睛又疼又红,眼泪根本止不住。
但某只狐狸一直修行,她的处事原则是不造业障,所以当男人问她如何处置赵容华和徐修仪时,女人一边哭一边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既显示出她对男人的依赖,又不造业障。
一举两得。
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冉鸢也没有多恨这两人,活了上百年,冉鸢什么事没见过,她们还不值得她去憎恨,所以她们如何被处罚,冉鸢并不在乎。
但她不在乎不代表邵湛不在乎,男人从她身上收回目光,面色瞬间冷漠起来:“传朕旨令,赵容华以下犯上,诬蔑贤妃声誉,凌迟处死。”
最后这四个字极冷,没有一丝温度。
这也算是应了赵容华自己说的话。
这话一出,一直凶恶的赵容华身体瞬间瘫软,面如死灰。
而徐修仪则惴惴不安。
邵湛下一句话便是对她的惩治:“徐修仪互为同谋,贬为答应,迁出永安宫。”
至于搬去哪里,那就不是邵湛需要考虑的。
这一番话落下,让原本看戏的众妃嫔背脊发凉,她们看着宫人将不停挣扎的赵容华拖了下去。
被拖下去时,赵容华的眼神一直锁在冉鸢身上。
这么大的恨意,让冉鸢不察觉也难。
但她想不通,原主那么低调,从不惹事生非,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冉鸢现在要考虑的。
因为她的眼睛又辣又痛,被泪水浸泡过后,还红肿起来。
显然某只狐狸是低估了辣椒粉的威力。
为了演这出戏,她也是下血本了。
邵湛自然看出来,所以他下令撤退了殿里所有的妃嫔。
紧接着,男人派奉顺去找太医。
但冉鸢怎么能让太医来诊治呢,这不是暴露了她使用辣椒粉吗。
所以她忙哭着道:“不,不用了,臣妾没事,就心里难过,哭一哭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用辣椒粉抹眼睛,爱妃可真能对自己下狠手。”
他的话音听不出喜怒。
但却瞬间便揭穿了冉鸢哭的真相。
意识到瞒不住他,女人也不隐瞒了,把手里沾了辣椒粉的帕子丢的远远的,她还坐在地上,所以顺手便拿起男人龙袍裙摆擦拭眼睛。
看见这一幕,金兰连忙重新拿出一张帕子给冉鸢。
但冉鸢刚伸手去拿时,另一只大手的动作更快从金兰手里把锦帕拿了过去。
冉鸢抬头看去。
女子哭了很久,白白嫩嫩的小脸哭得通红,特别是那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看着十分怜人。
和以往邵湛见到的她完全不同。
这样的她让男人的心软成一团。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但邵湛并不排斥,甚至还很喜欢。
男人伸手,温柔地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水,随后又吩咐宫人打一盆冷水来,他将锦帕用冷水浸泡后,才轻轻擦拭着女人的眼睛和脸颊。
看见这一幕,金兰和银兰招呼着殿里剩下的宫人们默默退了下去。
等擦拭到她不再流泪后,男人才问她:“还痛吗?”
眼睛沾了辣椒粉后会痛。
但这会儿被他用浸泡冷水的帕子擦拭后,就不怎么痛了。
所以冉鸢摇了摇头:“不痛了。”
听到这话,男人才把手里的锦帕放了下去,他起身,将坐在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放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他的身材挺拔,个子很高,低头看向冉鸢时,压迫感很大。
“下次无需如此。”
听着好似商量的话,但语气却不容反抗。
闻言,冉鸢抬起头看向他,十分冷静地问:“那皇上会相信臣妾吗?”
邵湛从不给人承诺。
所以他没有回应,而是问:“你如何知晓房里被人放了画像?”
这话让冉鸢的目光微微一转。
她当然知道房里被人放了画像。
因为她闻见了。
这或许是上天怜她修炼百年却在下湖抓鱼时被溺死,所以她穿越到这副人的身躯里,也有意外惊喜。
比如她的身体格外轻盈、柔软,体力很好,就连她的嗅觉也超乎常人。
她能闻到陌生气味。
尽管尚宫局给昭阳宫添置许多人手,但冉鸢的内室,却只允许金兰和银兰两人进来,所以一旦有其他人进来,冉鸢顿时便会察觉,因为不同的人,身上的味道不同,特别是陌生的气味。
就她妆台处陌生气味最大,她又怎么会找不到那幅画像。
有人莫名其妙在她妆台暗格里放了一张男人的画像,意欲何为,不需多猜。
但是她不认识画中的人,只能拿出去问原主身边的两个宫女,金兰和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