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家门口都有垃圾桶,为什么还有人乱扔啊?过分!”霍怡馨嘟囔了一句。
“就是!”霍朝斌听后赞同。
“我也觉得,要是没人乱扔,他们半夜打扫也能轻松一点了。”霍不丢接话。
思绪刚开始发散,就被霍朝斌一句感慨拉了回来。“唉,为什么六七十岁还得工作啊?”
“你在说什么?”霍怡馨觉得莫名其妙。
“我爷爷不是说了吗?环卫工比他大,那不就快七十岁了?都七十了,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家养老吗?竟然还要干活,突然觉得好累,什么时候是个头?”
“文强爷爷他们,不也没在养老吗?”霍怡馨回。
霍不丢心弦一震。
“对哇,为什么我爷爷奶奶也这么辛苦?”霍朝斌回。“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好惨啊。”拐弯上坡,开始暴走,冲进校园。
“丢丢,他好像疯了。”
“学习压力太大了吧,没事,考完试就好了。”霍不丢见怪不怪,但方才二人谈话,却印在了她心上。
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六十五六了,本该好好养老,却还要起早摸黑挣钱,问都不用问,肯定是为了她。
而自己原本想要为他们实现的心愿,却好像遥遥无期。
她,实在太不孝了。
“也是。”霍怡馨说着继续往前走,发现和自己并排行走的霍不丢突然愣在原地。“丢丢?你在发什么呆,快走啊,要迟到了。”
“哦,马上。”霍不丢回神,深呼吸。
果然,期末考后,霍朝斌精神状态如常。
在霍怡馨拿出这事打趣他时,表现得也很淡定。
把她们送走后,剩下霍不丢一家三口。
本该轻松愉快的相处,霍不丢心头却沉甸甸的。
在听到霍文生和廖柳香说,明天带她去买过年要穿的新衣服,霍不丢突然绷不住了。
“爸爸、妈妈。”分别喊了一声,霍不丢开始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视线逐渐模糊。
“丢丢,你这是怎么了?”廖柳香离得近,在霍不丢喊她时秒应。
等了会没听到下文,随即扭头看过来,就见霍不丢的眉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丢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霍文生听到动静,忙上前给闺女擦眼泪,粗粝的手背磨得人眼睛疼,但霍不丢此刻的心更疼。
“没有。”霍不丢瘪着嘴,肩膀一颤一颤,泪水滑落。
她先前觉得自己和同龄人好像不一样了,她经历更多,已经长大,可此刻,霍不丢才意识到,她还是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哭鼻子。
廖柳香抬起手给她擦另一边的眼泪,坐在椅子上的霍不丢,看着两人忧心不已,努力想要控制住情绪,无果。
干脆抱着廖柳香的腰身,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愧疚吗?肯定是有的。
委屈吗?好像也有。
但若要确切形容此刻的心境,更多是无力、迷茫。
她不希望霍文生和廖柳香,年近七十还要辛辛苦苦打拼。
她很想立刻马上实现他们的心愿,让霍卫国出现。
她好怕如此平静的生活会出现变故,好怕失去眼前人。
她其实只想做个普通人,可以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种种思绪交织发酵,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廖柳香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对闺女如此依恋自己,廖柳香是很开心的,但她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遂问:“发生什么事了,直接跟我们说,别憋在心里。”
听到这话,霍不丢哭得更大声了。一家之主霍文生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两口子打起了眉眼官司:怎么回事?
廖柳香摇头:我不知道啊!你问问?
霍文生视线落在霍不丢身上,又与廖柳香对视:一问哭得更厉害,我不敢。
廖柳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没用。
霍文生朝她使眼色:你来。
廖柳香再次摇头:现在不合适。
霍文生抿嘴。
金手指比他们还着急,抓耳挠腮地浮在半空中。“丢丢,你怎么了?”突然就哭,毫无预兆,它都懵了。
哭得不能自已的霍不丢,哪里回答得了它的问题,一说话就破功,她现在还在放纵发泄状态。
“谁欺负你了?”它怎么没发现。
“你也担心期末考试成绩?还是第一啊。”
“你不想买新衣服?不应该吧?”
……金手指自说自话时,霍不丢的理智已经慢慢回来,此刻的她埋在廖柳香怀中不愿抬头,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再是不好意思,还是要直面,几分钟后,霍不丢松开手,先一步跑上楼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努力扬起笑容。
“爸爸、妈妈,我没事了。”下楼后,老母亲也换了件外套,被她哭湿的那件,正搭在椅背上。
霍不丢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看着霍文生和廖柳香说。
“没事就好。”霍文生朝她招手。
“爸爸,我……”霍不丢走近。
“来,喝点水。”霍文生没追问,而是给她倒了杯热水。
捧着茶杯,霍不丢的手心开始暖起来,逐渐蔓延到心里去。
直到睡前,霍文生和廖柳香都没有再提及先前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