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听到霍燕霞说他涉嫌诈骗, 要坐牢了, 霍银霞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因为半月前,对方还问她要钱,说是回来看奶奶向玉英的路费。
想到向玉英嘴上不说, 其实心里还是惦记孙子的, 她便给他打钱了。
可到现在人都不见回来, 感觉自己又被忽悠了。
霍银霞有些生气,便问都没问霍朝波什么情况。
至于父母, 就更不想搭理了。
如果说对霍朝波, 她还可以看在年纪小、不懂事上去关照一二;她那对上不孝,对下不公的父母, 她实在是找不到为其开脱的理由。
只能说相看两厌, 互不联系吧。
不过神奇的是, 小时候不管她死活, 她大学快毕业直到工作这几年,那一男一女倒是会主动联系她,嘴上关心一两句,话里话外就是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事实证明,她还是渴望有父母关心的,所以会接电话。
但她只听自己爱听的,听到后面不爱听的,她就直接挂断,因为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要彩礼。
种果树不浇水施肥,成熟直接来摘果,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那他怎么还让我不要跟你说。”霍燕霞神色莫名。
“可能是怕我们通了气,他就要不到两份钱了吧。”霍银霞猜出了大概。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心眼对着自家使。
殊不知,家人回回上当,并不是蠢,也不是傻,而是顾念所谓的血脉亲情罢了。
可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消磨殆尽。
何况,本就很淡薄的羁绊。
“很有可能,我总感觉他骗了我好多事。”霍燕霞恍然大悟,开始回忆先前的桩桩件件。
其实早就有端倪的,但她选择性忽略了。
现在一想起来,果然很不对劲。
什么水果要六百多?没钱还要去买,说老板等着他付钱,很急很急。
霍燕霞将自己生活费匆匆转过去后,还担心他没钱吃饭。
最后她自己靠着饭卡里仅剩的两百块,度过了在学校里,最煎熬的大半月。
室友们还以为她减肥,每天吃那么少。其实她是没钱了,也不敢问霍银霞、向玉英要。
因为姐姐压力已经很大了,原本就没有义务供养她们。
至于父母,更是想都不要想,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理由甩开自己的责任。
霍燕霞告诫自己,日后绝对不要成为他们这样的人。
“你从哪里知道他被抓了?他去国外做了诈骗?”霍银霞沉默片刻后,一脸认真地问。
“那边公安局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朝波让我们给他找个律师。”霍燕霞揉了揉眼睛。
“怎么会给你打电话说这个?不应该告诉他爸妈吗?”霍银霞更困惑了。
霍燕霞脑壳痛:“我问了爸妈,他们知道,是看着朝波被抓走的,走时他还大声朝爸妈喊,让他们帮忙请律师。”
接到自称公安局人电话的下一刻,她就打电话向霍阳平确认了。
所以才能知晓霍朝波早在暑假前就被抓了,而他一直当没这回事。
“你爸真这么说的?霍朝波真是诈骗犯?”霍银霞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学生家长就被诈骗害苦了,新闻也一直在报道,霍银霞在心里咒骂了八百遍,骗自己同胞的人不得好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会涉嫌诈骗?
哈哈哈,真是报应!霍银霞苦涩一笑。
“姐,你别生气。”霍燕霞一直没敢说,就是怕霍银霞受不了。
她姐姐恩怨分明,常跟学生说,不求他们有多大本事回馈社会,但求不伤害别人,不违法乱纪。
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即将入党的人民教师,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个涉嫌诈骗的罪犯弟弟......
“他诈骗了多少?把钱还给受害人了吗?”霍银霞冷声问道。
“不知道。”
“你爸妈给他请律师了吗?”霍银霞又问。
她做不到称呼霍阳平二人为‘我爸妈’,每每和弟妹提及都是‘你爸妈’,对她来说,迟到的爱不值得稀罕。
霍燕霞已经听习惯了,但她因为被霍阳平二人带过在身边,感情稍微深那么一点点。
“没有。爸妈说不用管他,没必要浪费钱请律师,和国家打官司不可能有胜算。”
这是霍阳平原话。
霍燕霞听后很心寒,为他们溺爱十多年的霍朝波心寒。
这哪里是和国家打官司?不是在法律允许的条件下,争取宽大处理,最大限度获得人身自由吗?
其实她也不懂法。从来没有想过要懂这个。
霍银霞嗤笑:“那就不管好了,我管他去死。好好的学不上跑去打工,人事不干跑去违法犯罪,他活该!”气得口不择言了。
“我也很气他这样,可是姐,我觉得朝波好可怜。
他辍学后吃了很多苦,爸妈完全不管他,饭都吃不饱,涉嫌诈骗也是被骗到国外去的。
好不容易逃回来就进去了,爸妈完全放弃他了,他才十六岁啊,本该是上高中的年纪。”
霍银霞听着她的字字句句,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她如何不知道霍朝波的处境,六分自己作死,四分长辈失职。
她作为长姐,还是一名老师,竟然也这么看着他废掉、烂掉,霍银霞此刻又恨他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