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在她身,痛在“两个父亲”心。
打完预防针出来,迎面就是一堵围墙。
角落里开了一扇木门,是六溪小学后门,既是方便学生、老师进出,也是为了分散上下学时人流。
霍不丢抱紧了霍文生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鼻头红红,脸上还挂着泪。
看到刘医师朝她招手说再见,她哭得更凶了。
谁要和你再见啊?
呜呜呜,她再也不玩水了!
为什么要打两次针啊!
屁股好痛!呜呜呜……
霍文生肩膀处的布料被霍不丢的泪水打湿,顺着脖子一路直往下滑。
小闺女哭成泪人,老父亲心里难受得紧,于是出声想要转移霍不丢的注意力。
“丢丢,你知道围墙里是什么吗?”
小姑娘本还沉浸在刺痛恐惧悲伤中,被这话一吸引,扭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
她现在很难过,不想说话。
“里面是丢丢以后上学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见小家伙哭得没先前厉害,霍文生继续问。
这会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学校的后门紧闭,大门也关着。
但在大门口,从外往里看,还是能看到大概的。
“嗯。”小姑娘瓮声瓮气点头,依旧抽噎着,但情绪明显舒缓。
霍文生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往另一边大门走去。
“喏,看到了吗?”将她抱着,靠近大门缝隙往里望去。
一条阶梯式大道,直通教室,两侧是一棵棵粗壮的大树。
教室的墙面,用泥砖堆砌而成,上头覆着的是一层层瓦片。
因着地势原因,在大门口是看不到室内场景的,也看不到后面那一栋教学楼。
“有树。”霍不丢观察了一番,回。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东西,可最显眼又说得上来的,便是树了。
树干下一米高被修剪得光溜溜,应该是怕孩子剐蹭到,而它的枝干繁茂,叶绿成荫,看着就让人舒心。
“对,那是油松。”霍文生笑着应道。
随便指一处的花草树木,霍文生都能说上名称、作用,这是他们这一代人为了糊口不得不会的技能。
“油松。”霍不丢跟着重复了一句。
小家伙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是树的名字。
“以前你哥哥就在这里上小学,过几年丢丢也要读书了。”霍文生感慨道。
依稀还记得第一次送儿子进学堂,他背着军绿色的单肩包,上面有个闪亮的红星。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六溪村小学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孩子。
当年亲手种下去的油松,现在都有十米高了,教学楼看上去也有些斑驳,脱落的墙皮,跌碎的瓦片,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霍文生心下感慨,面上也露出恍惚之色。
“爸爸,爸爸!”霍不丢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用小手捏着他的耳朵,摇了两下。
“嗯,丢丢,怎么了?”霍文生缓过神来,急忙问。
“哥哥呢?”她看到有小孩从教室里出来,便开口问。
对于小姑娘来说,叔叔也就是金手指,会跟在自己身边,但哥哥不一样,他一直都在家里。
这会,听到霍文生说,哥哥曾经在这里,霍不丢就以为现在也在,好奇极了。
下一刻,钟声响起。
咚咚咚!
下课钟声响起来,更多孩子从教室走出来,三五成群,闹成一团。
而在钟声和喧闹声的遮掩下,霍文生才有勇气回答。“你哥哥,去很远的地方了。”
霍不丢的心神,都被校园里的情景吸引,没再追问。
看到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都聚在一起玩乐,她突然萌生上学的念头。
金手指看到眼前的学校,脑海中顿时浮现它坍塌的画面。
“丢丢,这个教学楼东北角有一根横梁要断了,到时候会砸到人的,得赶紧提醒老师或者校长啊!”
霍不丢听到这话,很是惊慌,才刚决定以后来这玩,就有危险了?
她单手抱着霍文生的脖子,右手指着教学楼说:“爸爸,横梁要断了。”
霍文生闻言瞳孔一缩,丢丢是说教室横梁?她怎么知道?他连这也能预见?
看着欢声笑语的孩子,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霍文生带着霍不丢,快步返回了村卫生室隔壁的村委,想要告诉霍文武。
“爸爸,我不要去打……”
以为又要回到村卫生室的霍不丢,张嘴嚎到一半,就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随即见到了熟悉的文武叔叔。
她安心了。
霍文生把猜测告知霍文武,让他提醒学校无论如何都要检查一遍,安全无小事,尤其在学校。
“知道是哪一处吗?”霍文武起身确认。
六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若是横梁要断了,这可不能耽搁。
“都仔细检查一遍,年久失修,隐患太多了。老师孩子的安全最重要。”霍文生没提是霍不丢说的,而是以自己修缮过房子的经验来说。
刚才只顾着感叹时光匆匆,却忽视了这栋老教学楼,年纪都和自己差不多了。
孩子们又喜欢追逐打闹,碰碰撞撞,再结实的屋子也得多留个心。
“文生哥,你说得没错,我记下了。”见引起了霍文武重视,霍文生才抱着怀中人回霍家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