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进去，打量着谢固。
他的脸还是跟上次一样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眼镜，脸色苍白，显得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了。
谢固眼尾朝门口扫了一眼，定格了两秒，没等解彗看清他的眼神，就收回了视线。
解彗解释：“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啊，是护士小姐误会了，只是咱们毕竟也算是朋友，所以顺便来看看你。”
“谢谢。”谢固冷漠地开口，翻了一页书。
“看起来你没什么大碍，那我就走了。”
这时，病房里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阵风，解彗朝窗户看去，那里似乎开了一条缝，有雨夹雪吹进了病房，带来丝丝寒意。
她走上前，将窗户关好。
下一秒，一阵倦意来袭，令她眩晕了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谢固低低地说：“别再跟着她。”
那声音缓慢地输入解彗的耳朵，她撑起身，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爬在沙发上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最近没怎么睡好。她打起精神，问谢固：“你刚才有说话吗？”
说完，耳边突然再次听到了风声，她朝窗户看去，那里竟然又打开了一道缝，她懵了神。
刚才明明锁上了的。
谢固已经放下了书，太阳穴突然鼓动了两下，眉头皱紧，看向她的方向，沉声说：“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这突然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令解彗瞬间清醒了，但还是跟他确认：“是跟我说的吗？”
谢固却闭上眼睛，没有出声。
她缓缓眨了一下眼，再抬起头的时候，眉眼冷淡：“好的。”
她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突然回头看向里面，谢固也在看着她，只是神情模糊。
她抬起下巴，笑了笑：“你们谢家的总部在N市吧，私人医院那里也有，你跑来这里住院干什么？”
说完扭头就走。
走到李一唯那边的时候，她刚包扎好伤口。
李一唯看了一眼气冲冲走来的解彗，见她面色不虞，问道：“怎么了？说起来，你最近脸色好像一直不太好。”
解彗缓了缓：“没什么，就是没睡好。你怎么样啊？”
“没事儿，没受什么伤，也就擦破点皮。”说完李一唯犹豫了一下。
解彗察觉到了：“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会出车祸呢，你开车不是一向很稳的吗？”
李一唯看她一眼：“问题就在这儿，当时本来一切正常，结果我开着开着，感觉好像看到车前飘过了一个人影，就是为了躲避那个人影，我才打了方向盘，撞上了路灯。”
解彗面色严肃起来。
“但是后来我看了车外，那里根本什么人影都没有。”
“行车记录仪呢？”
“还没看。”
后来，解彗跟她一起调出了行车记录仪当时的画面，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实什么人影都没有。
李一唯还是坚持：“我当时真的看见有个人影的，而且是个男的，我不可能眼花到那种地步。”
“哦。”解彗淡然地点点头：“那你应该就是见鬼了。”
李一唯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你怎么这么淡定，那可是见鬼啊。”
“我又不是头一次见。”
“也是。”李一唯反应过来，心里又虚又怕：“可是我这辈子除了签下你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至于有鬼来找我索命吧？”
解彗：“去你的。”两人一笑。
笑完，解彗陷入沉思。
从小彭村回来后，她就时常会梦见那双红色的眼睛，脸庞与身形模糊。
开始她还会害怕，只是那人就像是在观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才逐渐放下了恐惧，不过每晚还是睡不好。
奇怪的事不止这一桩。这段时间，她的副业业务繁忙了许多，并不仅限于拜托她与死去的亲朋搭话，还逐渐出现了求助她如何驱鬼的需求，而那些鬼与他们并不相识。
她明白，这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可以感知到、甚至看到鬼魂了。
想到这里，解彗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她来到这个漫画世界刚好三个月。
念头一出，周围的时间有了熟悉的凝滞感。
“不知不觉三个月了，你跟来时相比，变了许多。”
在这个日子，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解彗毫不奇怪。
她没有理会他的寒暄，直接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苍老的声音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你想的没错，这个世界确实正在逐渐变得混乱，因为邪神的出现，就意味着不祥。”
解彗看着窗外冻结的雪粒，沉默了一秒：“那些眼泪我已经攒到第五个罐子了，还是不够吗？”
他语气慈祥：“快了，等这那五个罐子也装满，就差不多了。”
解彗摩挲着手下的扶椅把手。
那确实要不了多久，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谢固那样说也好，离开之前，她确实不该与他有太多牵扯。
以防万一，解彗又跟李一唯一起待了几天，好在随后的几天里，李一唯都没有再见到那个鬼影。
同时，她也没再梦到那双眼。
很快，《大山的葬礼》就要开拍了，这部电影的大部分戏份都是在山里，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解彗出门倒垃圾，一抬眼，突然发现房东婆婆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