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闻昭站着朝后退,避开他走过的地方。
“别嫌弃,随便坐。”季辞经纪人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谈正事吧。”费闻昭最后倚在倒酒的吧台,勉强有干净的地方坐下。
“你答应的证据。”费闻昭开门见山。
“这么着急,不喝一杯?”
看到费闻昭冷冷的眼神,季辞笑得张扬,桃花眼的弧度勾人。
“费总,你是个很好的生意人,除了心太硬,”季辞声线魅惑,示意经纪人拿上来所有的资料,“陈慕远的所有丰功伟绩都在这里,我是跟他一手合作到现在的,他什么人我清楚得很。”
“我不想搞死他,毕竟我有很大一部分收入来自他,费总,如果你还能留有余地的话。”
他走到费闻昭身边,拿酒的手肘搭着吧台,酒洒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盯着费闻昭肆无忌惮地看。
“你求情求得未免太假。”
费闻昭眼皮都不掀。
“哈哈,我俩不过是一丘之貉,鱼死网破,他捞得更多罢了。”
“这是酬劳。”
费闻昭不去听那些顾影自怜的话,把一张卡推到季辞眼前。
季辞夹在指尖,在水晶灯倾洒下翻看。
“费总,现在才觉得真应该早点认识你。”
“我并不想。”
费闻昭抬手翻了翻那些合同,账本,图片,聊天记录。
“你那发布会上刺伤你的人,也是陈慕远放进去的。”季辞提醒。
“知道。”
“喔唷,”季辞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他以为这算是他最后的良知,“这你也知道!”
费闻昭摇着酒杯,没喝,看香槟在高脚杯壁上晃荡。
“都结束了。”
“走了。”
“慢走不送。”
接近午夜。城市静寂空旷,高层的套房在夜雾里隐约。
颂风出事的那晚,费闻昭就约见了季辞。让他陪着演戏,揪出陈慕远操作下的贪污和漏税,包括他俩之间那些交易。
季辞代言,代言费被硬生生抽走一半。
季辞也像船上被水淹没到喉间的求生之人,紧紧扯住他这根浮木。
“季辞,你想好,在灰色地段的交易一旦公布……”
“我可以,费闻昭,我帮你,只要你压下那些黑料,保住我的饭碗,我什么都可以。”
季辞那晚红着眼,疯了一样愿意答应他一切事。
人永远在最后才会回头。短暂回头。
所幸,费闻昭给了他这个机会。
起诉,起诉的是陈慕远。
过几天他应该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
但他没想到费闻昭会给他报酬。
真是合格的商人。
*
陈慕远打来电话。
车里安宁。
他在电话里嘶吼乱叫:“费闻昭,棠家的事我一并告诉董事长了!看你怎么和董事长交待!我看你早忘了我是你的长辈!他妈的,怎么在你这么个小白眼狼手下干活,你是不是不知道老子以前是你爸最信任的人!”
费闻昭把手机扔在车里的杯架处,任凭它发出东西碎地的声音。
他滑了滑打火机盖。
“最后叫你一声。陈叔,风水轮流转,我父亲视而不见的事情,我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不下石子,转到我手里,那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棠家,”他顿了顿,看向凌晨深渊般的暗夜,缓缓启唇, “我没什么好怕的。”
不去理会听筒传来的辱骂。
陌生号码打进来。
纤细女声响起。
“闻昭,我想见你。”
第37章 酸涩
棠鸢起床后发现没有费闻昭回来过的痕迹, 他的牙刷依旧干巴巴。不知道昨晚又去了哪里。
他一早就打电话,因为睡觉静音没听到。
他又发来消息。
【费羊羊:起来了吗?早点来公司,有东西给你。】
【费羊羊:等你。】
棠鸢昨天百无聊赖等他开会的时候,想起在车上的对话, 费闻昭与她温软绵柔时, 分明就像一只好rua的羊羔。
一时兴起便点开聊天页面, 把【欠费】改成【费羊羊】。
改好后, 她用手机堵着脸偷偷笑。费闻昭侧脸轮廓清晰明朗,完全和动画小羊不沾边,可在她看来这样才多了层反差的可爱。
要说现在她还欠费闻昭什么,大概就差房租了。费闻昭一直没有提这件事, 她还得琢磨琢磨怎么委婉地让他收下才好。
趁着刷牙时她打开微博, 关于颂风最新的报道已经点赞过万。
前员工陈慕远贪污腐败已接受法律制裁。季辞撤诉,风波平息。
颂风表示, 今后的账务公开和监督会更严格。追回的款项, 酌情为员工增加年终奖。
一时间, 网友又开始羡慕颂风员工。
大概是因为这次牵扯到了管理高层, 颂风第一次通知知棠分公司的负责人参加全体大会。
棠鸢看到通知, 想起费闻昭昨天的提醒。因为起的有点晚,她的时间全用来化妆了。没来得及吃早饭, 她随手塞了一个面包。
想到第一次正式踏进颂风, 参加会议, 又想到他。
莫名紧张。
……
很少走去颂风的这条路,她一路开着导航,眼观四路, 还是占错了两次道,绕得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