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沨一话既出,两位员外顿时为难起来,钟岄亦是愣住了。
见那两位不再纠缠,沈沨拉过发愣的钟岄,小心护着她离开人群,向马车走去。
“等等,小秀才,你有心上人?”钟岄拉住沈沨,“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沨见没有人跟上来,笑着放开了钟岄:“在下,蒙他们的。”
钟岄嘴角抽了抽。
注意到钟岄神色有变,沈沨微微凝眸,故作疑惑:“岄姐姐,怎么好像有些失望?”
钟岄恍然有种心被看穿了一般,脸颊一红,干笑一声:“什么失望?谁失望了?”
觉得自己失了面子,钟岄赶忙转身回到马车中,心却跳得格外厉害。
看完沈沨的第十八名,文姝心中更加忐忑,沈沨那般踏实好学却中了十八,那文逸这般吊儿郎当,岂不是真的落榜了?
“大姐姐!快看,我!”文逸拽了拽文姝的袖子,激动喊了起来。
文姝凝眸望去,榜上第六赫然写着文逸的大名,心中不由一怔,连忙捂住文逸的嘴,带着小厮挤出了人群。
三
文逸中了第六,沈沨中了第十八,文家上下皆大欢喜,不过碍于身份,决定只小小庆祝一番。
郸州共中举三十人,永安考生中名次最靠前的便是他们两人。
二人中举的消息一出,永安县令蔡石便早早造访了文家,为两位少年赫然摆了三天流水席庆祝。
文逸与沈沨风度非凡,如今又中了举,特别是文逸,考得过他的不如他倜傥,比他倜傥的考得不如他。
二人一时成了永安城乃至整个郸州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文府一时热闹了起来,都想来谋求些好处。
好在郑氏处事得体,泰然自若坐镇文府,才没有让两个孩子被算计了去。
两人中举,文家在金白寺的祈愿灵验了,得去还愿。可郑氏抽不出空来,便封了厚厚的香油钱,让文姝与钟岄带着文逸沈沨去。
对上次的事仍然心存芥蒂,孩子们临走时,郑氏特地拉着文姝再三叮嘱,才肯放人离开。
第8章 再遇章曈
一
“这天也是原来的天,云也是原来的云,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畅快呢?”文逸骑在马上,张开手臂大口呼吸着城郊的空气。
“你莫要骄傲自满!”文姝拉开马车的帘子瞪着文逸,不耐烦骂道,“这次你气运好,那下次呢?还是要凭真本事的。”
“知道啦,大姐姐。”文逸回头笑眯眯地瞧了文姝一眼。现在的他看谁都是无比可爱。
“这孩子怎么不听劝!”文姝愤然撂下帘子。
“逸哥儿刚中举,让他得意几日也无妨,你这么泼人家冷水做什么?”钟岄无奈笑着劝道,“若是钟楠考中,我爹给他摆一个月的席都有可能。”
“你不懂。”文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放空,“文家是商贾门户,更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文家过去行事谨小慎微,一朝儿子中举,生生拜了三天流水席。”
看钟岄张了张口,文姝苦笑一声:“我知道这是蔡县令的意思。”
“但放在外人眼里,就是文家耀武扬威,夜郎自大、目中无人。”她叹了口气,“所以文逸现在,更是惹人注目,一不留神就是众矢之的。”
钟岄心中觉得文姝说得有理,一时觉得当世商贾艰难之说并非捕风捉影。
见钟岄不说话了,文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关系,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有沨哥儿在一边约束着,也不算太坏。”
“沈沨他不回泰明吗?”钟岄不禁问道。
文姝摇了摇头:“他过些日子会回去探亲,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他与文逸中了举,不久便要入县学读书。郸州的县学就设在永安,我娘的意思是与其让他来回颠簸,不如就安心在府上住着,也可与文逸做个伴,等到明年春闱,便直接一起去王都参加会试。”
“前些日子沈家婶婶也回了信,觉得如此也好。”
钟岄听罢点了点头:“这样的确省下了脚程。”
二
再上成山金白寺,文姝与钟岄比上次欢喜了不少,带着文逸与沈沨规规矩矩地给佛陀上香,又给寺中添了香油钱。
一切事毕,四人闲着无事,便在寺中游转。
到了后寺许愿池前,孩子气的文逸惊奇地看着池底的黄白钱币,小声说道:“如此,这金白寺每日只去池中捞钱,便可发大财了?怪不得叫金白寺。”
“休要胡说!”文姝嗔道,“若让娘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定罚你跪三天祠堂。”
“大姐姐勿怪,是我多嘴了。”文逸笑着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
他又有样学样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银钱,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若是上苍神灵可知,请恕文逸刚刚失言,体谅我大姐姐理家辛苦,赐我大姐姐一个如意郎君吧。”
语毕,他又拜了拜,将银钱掷到了池中,转身冲文姝粲然一笑。
文姝心中一暖。
可她还没说话,文逸连忙转身冲池中喊道:“对了,我大姐姐喜欢俊一些的,要无比俊的,比我稍微差点儿就行!神明保佑!”
文姝忍住了将文逸一脚踹下去的冲动:“你现在去后殿给我跪诵一篇经文去,否则我便将今日之事告诉娘,让娘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