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而下瞟了眼安歌的手机,顾泽笑得有些微妙。
“还有力气刷微博,看来已经休息好了。”
瞬间,安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台词这种东西不带这样重复利用的吧!
看见安歌明显凌乱的眼神,顾泽轻笑一声:“逗你的。”接着把餐盘端到了一边的书桌上,“饿了吧?”
安歌摸了摸肚子,乖顺地走过去,才注意到顾泽的衣服。
“你这是刚回来?”
顾泽随手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点点头:“外面有些事情,出去了一会儿。”说完,他轻一眨眼,“还困吗?”
安歌一脸警觉双手护胸:“你要干什么?”
“嗯?没什么,今天天气很好。”顾泽很是无辜,“而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有人在看电视的时候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陪她出去过了。”说着顿了顿,“恰好,今天是……”
“是什么?”
他笑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没什么。”接着从背后揽住她,“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正好可以戴你上次给我买的帽子。”
安歌不是很容易能被转移掉注意力的人。但只要在顾泽面前,什么时候都可以是例外。因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哪怕再怎么轻巧、简单,都重得过她前一秒的纠结。
他在她的眼里,就是这么重要。
于是,她忽略掉自己原来的不解。
“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一个地方!”
3.
电影院里,安歌满脸期待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广告,有些小雀跃。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找到自己喜欢且喜欢自己的人,一定要和他来看电影,而那场电影必须是顾泽的。嗯,也许吧,眼前是「爱豆」,身边是恋人,这样的场景很多迷妹都期待过。安歌这么想着,不自觉弯了眉眼。
今天终于实现了,而且,似乎比她期待的还要再多一些。
安歌左手抱着爆米花,右手却被另一只手握住。
光线昏暗的影院里,他们进去得晚,没引来什么注意,顾泽随手摘下帽子,还没放下就感觉到握在手心里的人,小幅度地挣了挣。
“做什么?”顾泽小声问道。
安歌瘪瘪嘴:“你这样牵着我,我怎么吃爆米花?”
顾泽动作自然地喂了她一颗:“这样就好。”
电影院里的爆米花,总是比外面的更好吃,香脆酥甜。
安歌嚼着,点点头。才不是因为是他喂的呢。
霎时,灯光暗下,影院里一时间只剩下银幕上慢慢亮起的光。
安歌调整好坐姿,盯着屏幕。
画面由暗转亮,入眼,烟雾缭绕。接着,风声呼啸,山外人家,有谁握着一块碎瓷,侧对镜头站着,嘴唇微微发颤。
“千锤百炼生于烈火又如何,还不是一摔就碎了。”
那个声音总是微带笑意,对于安歌而言,不能更熟悉,可此时从音箱传至耳畔,却是带着些微绝望,让人闻之一颤。
镜头慢慢转过,停在男子身前,却只露出下半张脸。
画面里的人,虽然看不全面容,但从他苍白发干没有血色的嘴唇、嘴角边的几道血口子,还有那被淡青色胡楂覆住的半张脸上,就能看出,他实在落魄得很。
喉头一滚,有水光坠下,半落不落滴在瘦削的下巴上。
“爹,可我想把它拼回来,你等我。”
话音落下,画面一黑,再亮起,已经是一派繁华的长街上边。
锦衣男子左手把玩着一个白瓷酒壶,右手摇着把折扇,端的是副不识愁字的公子模样。不过一个镜头的闪现,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人,也像是换了一个。
可不管是那个世人眼中恣意妄为的督陶官,还是山野里无人见得的何去来,抑或不久之后,让人闻之色变的无名杀手,他始终只是一个人。不论外表如何,内心不曾变过。
而他来到皇城,始终也只是为了寻仇。
有些人生而放肆,有些人生而隐忍。最初的何去来是单纯热血的性子,一朝饮恨入骨,澄澈不再,却不得不伪装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要奴颜婢膝恭敬于仇敌之下,只因为时机未至。
这样的人,可谓复杂。
顾泽却将他演绎得很好,一笑一动,讨好狠厉,转变得极其自然。
电影院里鸦雀无声,虽然知道只是个故事,虽然知道这是怎么拍出来的,但不可否认,当安歌坐在这个地方,看着制作出来的电影一幕幕闪过,还是有些动容。
“看你的表情,怎么……”顾泽凑近安歌,“就这么喜欢我?”
一下子被从电影的情境里拉出来,安歌有些恼怒地瞪一眼顾泽。
“看电影呢,谁看你了?”
顾泽不置可否,只是又塞了几颗爆米花给她。
“那个演何去来的,不是你男神吗?”
她背上一阵发麻,满脸惊悚地望向一派正经的顾泽——
天哪,居然有人能用这样的语气问出这样一句话?这个人的面皮呢?!
安歌半晌才平复好了心情,接着小声哼唧:“才不是。”
接下来,顾泽变得很是安静,剧情平淡的时候喂她爆米花,剧情激烈的时候给她抓紧手臂,在几个触泪点的地方,默默递过去自己的衣袖……咳咳,因为没有带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