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文氏肯定不只捐了田地，否则以大周朝这些大寺庙方丈比脖子上那颗光头还圆滑的性子，不会趟这个浑水。
了善方丈知道太子殿下知晓大佛寺收了文氏的财物田地。因此故意拿着莲花盛会的由头压一压太子迫人的气势。
他也不敢真拦着太子，但可以让大佛寺众信徒看到太子不敬神佛的一面，后续再对上就更容易占据上风。
穆祁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佛寺实在是太大了，一听妹妹求助，立刻又加快速度冲到穆歆面前。
“了善方丈，”穆祁麟缓了片刻，语气诚恳道，“此匕首是我送舍妹防身的，特意请寒隐寺的心广大师开过光。”
褚承泽看了善的胖脸都快撑不住笑容了，大发善心地退一步：“方丈，孤并非无理之人，若真有忌讳，大可将侍卫们的刀都开一遍光。”
“阿弥陀佛，是老衲太过拘泥于外物了。”了善方丈叹息一声，似是有所感悟，“太子殿下，有请。”
能屈能伸脸皮还厚，穆歆对了善方丈的评价颇高。难怪可以能当上方丈，这心态可比静舒道长稳多了。
穆歆落后几步让太子一行人先走，一个原本站在了善方丈左侧的僧人也放缓了脚步，待太子进入大雄宝殿才走向穆歆。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原本了善方丈对上太子是占据主动的，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拆台的少女搅了局。
“贫僧法号惠南，不知小施主来自何方？”慧能大师双手合十问道。
穆歆唇角微勾，语带笑意：“慧能大师多礼了，小女来自京城，是户部穆尚书嫡女。”
“此次是应青云观静舒道长所邀，来贵寺观摩莲花盛会，多有疏忽，还望海涵。”
慧能大师听到户部尚书还没反应过来，再听到青云观，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从京城而来的传言。
说青云观的莲花不到四月就盛开了，是天降祥瑞，有莲花仙子下凡赐福，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果然是来大佛寺拆台的！
第58章 有一种冷，叫太子觉得你冷
骊县阴沉憋闷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雨水打在大佛寺的莲花上，为粉白色的花瓣洗去尘土，滋润得更加娇艳。
褚承泽被了善方丈安排在大佛寺最大的一个东院厢房内，他懒得看于御史那张老脸，直接打发他和田县令回县衙住，明日白天再过来。
工部屯田郎中李大人则因为有实用价值，有幸留在了东院一个偏房内，受宠若惊之下吃完斋饭就开始努力干活。
也不知是不是吃太饱了，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趴在了桌案前。
穆歆悄悄收回在窗口绽放的迷雾花，太子殿下这边果然守卫森严，一个和尚都没有，正适合避开大佛寺的耳目密谈。
“谁？”褚承泽正要换一身夜行衣去找穆歆，就听到窗口传来细微的响声。若不是他在上面设置了简单的机关，还未必能发觉。
穆歆刚翻进褚承泽的屋子，就发现他只穿着一身中衣，立刻对他竖起食指，示意不要惊动院外面的僧人。
“殿下？”西暮和北夜在外屋听到褚承泽的问话，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贴近紧闭的房门，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无事，是友非敌。”褚承泽被穆歆看到了衣冠不整的样子，脸上微热，强装淡定地喝止闻风而动的护卫们。
“守着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遵命。”
西暮和北夜退回外屋，眼神里都有惊疑，他们居然在靠近内室时才发觉多出一个人，那人是怎么避开那么多院子里或明或暗的护卫潜进来的？
“你，转过头。”褚承泽见穆歆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头疼不已，小姑娘怎么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
穆歆扫了一眼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褚承泽，无奈地闭上眼嘟囔：“这什么都没露呢，怎么还害羞了。”
以前她当老大的时候，那些想上位的小白脸可是一个赛一个地喜欢展示精心打造的好身材，也就是她忙着杀丧尸种地没工夫搭理。
褚承泽只觉得耳朵都开始发烫，用最快速度取出另一套月白色的常服换上，左手握住冰凉的玉佩降温。
“我原本正要去找你，文氏五日前捐了一大批田地给大佛寺。”褚承泽坐到穆歆对面，刻意忽视掉穆歆刚才的话，谈起正事。
穆歆睁开眼，接过褚承泽递来的茶：“难怪殿下会来骊县，我住的院子里有不少大佛寺的仆人，全放倒也麻烦。”
“你想跟大佛寺合作？”褚承泽从穆歆的话音中察觉到她并不愿与大佛寺交恶。
下午若不是穆歆出手，褚承泽并不介意真的砍掉了善那颗光头。
别人或许会忌惮佛教在百姓中的影响力，褚承泽却不在乎，原本只要大佛寺配合彻查文氏一族，他可以暂时不理会寺院利用税役蠲免做的那些勾当。
但了善那个秃驴，居然反过来想给他下马威，实在是被信徒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佛门再如何遗世独立，寺院也得建立在王土之上。
穆歆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开，笑意盈盈地恭维道：“太子殿下果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褚承泽看着歪歪扭扭的两条曲线和或方或圆的图形，没参透其中奥秘：“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