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么哭了……”
织织感觉被爸爸抱得好紧,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听到爸爸语气很差,但她也没有反驳什么,直到被爸爸放开些,发现爱笑的爸爸泪流满面,小手控制不住就伸起来轻轻给爸爸抹眼泪。
“爸爸不哭,织织村口的阿婆说我家的船丢了,以后就要吃不起饭了,才想着带弟弟一起去挑马兰头的。”
“现在城里有人来村里收马兰头去卖,织织很勤劳,带着弟弟挑了两大袋子,就是不知不觉天黑了,我们走得远,一下子没找到回来的路。”
“织织知道错了,下次织织肯定不走远,让爸爸担心……”
妙清泉本来还在因为自己在孩子面前落泪感到难堪,但听完织织的话,瞬间明白了孩子们的好心。
知道自己错怪了孩子还误打了便宜儿子,他伸手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哽咽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是爸爸误会你们了,爸爸还以为你们乱跑被拐子拐走,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们……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妙清泉这一回真的是毫不顾忌地放声哭了出来,仿佛要宣泄自己多年的困苦与忍耐,不过哭过之后,他觉得自己心里那些沉重得叫他喘不过气的压力,似乎也都随着迟到十几年的哭声散了开来。
屁股有些痛,肩膀上还全是男人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
妙飞鸣觉得自己冤枉又难受,然而背后紧紧搂着他的大手,又在这个暗沉的夜晚传递给他许多不曾体会过的温暖。
怪可怜的,就原谅他一次吧。
……
妙清泉胡乱擦掉了眼泪,笑着抱起女儿儿子背着那两大袋马兰头往家里走的时候,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即便现在家里出了事,但他觉得只要人没事,似乎其他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门前的枣树被风吃得簌簌作响,妙清泉听到耳里也没了刚才那种烦躁沉郁,还觉得听起来沁人心脾。
“对了,你们妈妈哪里去了?”
跨进家门的时候,妙清泉想起还不知道去了哪儿的妻子,便询问起当时他出门前还站在一起的几人中的织织。
织织抬头瞧一眼黑漆漆的家里,见真的还没有人在,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开口:
“妈妈说有事出去,其实妈妈交代我们在家不要乱走的,可周叔叔家的香满阿姨忽然到我家门口找人,说是爸爸坑了他家钱,要让爸爸吐出来。”
织织是不理解怎么钱还能吐出来的,不过她还是低下了脑袋小声交代:
“听起来像是周叔叔没告诉香满阿姨什么事情,然后阿姨今天才发现,她气坏了。她还说爸爸坏话。”
“说……说爸爸的船丢了是报应什么的,还跟我们讲以后我们家没了挣钱的工具,连饭都会吃不起,所以……所以……”
所以织织才想着要帮爸爸妈妈减轻家里的负担,拎了篮子去地里挑马兰头打算去卖。
“好孩子,家里的事情爸爸妈妈会解决的,你们以后可不许这样随便跑这么远,外面还是有很多坏人的,万一运气不好,一辈子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妙清泉懂得了女儿的苦心,哪里还忍心责备。
“妈妈还没回家,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你们劳动了这么久,肯定很累,去喝点水休息一下,爸爸去做饭。”
妙清泉已经很擅长做米饭,不过对于做菜还是没什么天赋。
但为妻子打了这么久的下手,倒也没像第一回 进厨房那样手忙脚乱搞得一团糟。不会复杂的,他就给孩子们煎了几个鸡蛋,然后又切了黄瓜做凉拌菜。
一个月下来,他的刀工已经从惨不忍睹变得还算入眼,两小只饿得不行,即便觉得爸爸煎的蛋没有妈妈煎的香,边缘还有些微焦,也吃得小腮帮子一鼓一鼓。
不过因为习惯了,大家分明饿得慌,但还是默契把菜留下四分之一。
平时吃饭前就拔掉的保温插头,此刻也插在那边。
“爸爸先洗碗,然后给你们洗漱,妈妈肯定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其实妙清泉压根没底,毕竟妻子对这个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他又莫名希望她会回来。他认为当初妻子穿过来的时候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她都没离开。
现在的情况也不过是差不多而已……
忙完手里的事情,给孩子们洗漱完,他一个人回到主卧,却觉得太过安静。于是妙清泉拿着一本今天刚买的经商手杂来到堂屋外,开了一盏廊灯搬一个小凳子,就着不那么明亮却能视物的灯光,在阴云密布的夜晚,静静看起书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妙清泉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于是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顺便移开落在书本上的眸光朝漆黑的道路投去一眼。
本以为还会像刚才多次一样看到的是一成不变的幽□□路,没成想道路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点动静。
妙清泉擦了擦眼,想看清楚是夜间活动的野猫还是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过一个错眼,妻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幻觉吗?
妙清泉脑海里,自己揉眼睛的时间不过一两秒,而刚才道路那头的动静处明显距离他这边有百米之距。
但他又摇摇头觉得不应该,或许刚才自己的视线被那边什么野猫吸引,没发现早就回到家门口的妻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