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暗暗,光影交织,定格成一幅绝无仅有的画卷。
沾了雨水的红裙愈发鲜艳,和身下的戏台融为一体,恍惚间像是团火焰熊熊燃烧——
真正的浴火重生。
隔着人群,陆凤霜的眼神落在了苏琳琅的身上,或许是距离太远,陆凤霜看不清苏琳琅的神色,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了,匆匆下楼奔着陆燕芝去了。
福宁郡主被陆凤霜挤到一旁,脚步踉跄的她狼狈抓住了扶栏,因为眼睛睁的极大,酸涩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福宁郡主脑子里乱成一团,扶着栏杆的手都在哆嗦。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和她所设想的揭穿陆燕芝真面目,大快人心的场景截然不同。
她费尽心机百般筹谋的舞台,却成就了陆燕芝。
她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陆卿荣甩开阻碍,从楼台上一跃而下,解开外衣将陆燕芝裹好匆忙往外行去。
福宁郡主嘴唇颤了颤,却说不出话来。
那些早早就守在楼内楼外的侍卫也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神思不属,无人阻拦。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恭候府的人扬长而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楼台内响起一片嘈杂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争论的焦点无疑都是关于陆燕芝的。
“那是谁???我是不是看错了?”问询的声音都像是在发飘。
“是恭候府的那个庶女...吧?”有人不确定的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是陆燕芝,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那个丑八怪出来见人还要遮遮掩掩的,现在你告诉她长的这般模样?我不信!”
“是她,我刚刚瞧见福宁郡主的人在外头拦了人后就直接拖到了戏台这边。”
“对,刚刚跳下去救人的就是恭候府的大公子。”
“竟然真的是她...?”
“不是,既然她长得这样,这样...这样...”语无伦次的重复后是发自内心的咆哮,:“她干什么化成那个鬼样子啊?!”
想想陆燕芝那糟糕透顶,低劣不已的仿妆,再想想她被雨水冲洗后露出的惊为天人的容色。
所以人都想抓着陆燕芝使劲晃出她脑子里进的水——
好家伙,她们画都不敢画成这个样子,你长成这般惊天动地的模样却硬生生糟践成那个鬼样子,暴殄天物不说还背着数不清的流言,你图什么?
是啊,你费这么大的劲图个什么?
马车上,陆卿荣抹去额上的雨水,他看着躺在车上昏厥的陆燕芝,也很这么问一声。
陆燕芝昏迷着,陆卿荣看向了陆凤霜,见她也一副全身滴水的狼狈模样,他忍了忍什么都没问就转身下了车,:“先收拾一下吧,有什么话等回府了再说。”
两辆马车向着恭候府疾驰,一路溅起不少的泥水。
......
不枉福宁郡主苦心筹谋了数日,又费尽心思搭建了一个庞大的舞台要给陆燕芝‘扬名’。
这场闹剧以堪称轰动式的传播速度闹得人尽皆知。
这场赏荷宴也大大出名了,今后几年无论是什么宴会都盖不过它的风头。
它以足够狗血,足够出乎意料,一波三折,翻天覆地曲折走向和那跪在戏台上,宛若跪在祭坛上被献祭给神明般美貌惊人的少女成为了一个传奇。
世上只有一个陆燕芝,也只有那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眼下京中三五人聚在一起,无不是以那场赏荷宴上...为开头。
***
芳丽坊内
今晚陆世子爷如往常一般徜徉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这几日坊内新捧出了个头牌,舞艺超群又性情火辣,惹得陆世子爷在此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他正被美人喂着酒,就听小厮来禀报,有王家和李家的贵人来访。
美人的魅力不肖细说,陆世子爷独占了花魁几日,自有那不忿的好色之徒上门来较量。
陆世子也很享受这种在美人面前大撒钱财又或以权势压人的爽感。
“让他们进来。”陆世子爷摩拳擦掌的准备迎战。
却不想这两人笑嘻嘻的进来却很是客气,举杯换盏间绝口不提花魁,甚至对伺候在一旁的花魁看都不看一眼,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他最小的那个女儿。
这小兔崽子是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陆燕芝是有‘前科’的。
只要一想起她又惹事,陆世子爷就觉得心头烦躁。
让她一直关着,老老实实的在后院念念诗,抄抄经多好,干嘛放出来不是在府里讨人嫌就是在府外惹是生非?
陆世子心情不好语气恶劣,三言两语间打发走了人,转头被娇滴滴的美人抚慰了一番。
见府里没派人来禀报什么坏消息,陆世子犹豫片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有什么事情等他明日回府了再说。
却不想刚刚那两人只是开始。
不知是谁将陆世子在芳丽坊的消息透漏了出去,来此地见陆世子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这些人一个个的出手不凡,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子笑的嘴都歪了。
一个两个还好,但来的全他娘是拐弯抹角打听他六女儿事情的人,陆世子爷烦不胜烦,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这里面有些人他也都得罪不起。
眼看这温柔乡是待不下去了,陆世子从芳丽坊后门悄悄溜走,往恭候府匆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