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言怎么会喜欢她呢?
这么说, 她也许会怀疑, 他在耍她。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人。
一起考A大吧。
那是全国理科生向往的最高学府, 但他无从得知,那是不是谢蔲的目标。
重点是“一起”。
不管她听不听得出来, 他的话中深意其实是,和她约定,一起上大学,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付嘉言迟疑,谨慎, 屏气凝神, 不敢要求, 只是询问,并交给她拒绝的按键。
当然, 他希望她不要按下。
盛夏暑气如浪,阵阵地扑上来。
蝉声喧闹,空气凝固。
两个人之间,约莫仅一庹,就这么对望着。若不是她眨眼,他几乎错以为,时间也冻住了。
现实的空间维度里,才过去了几秒,十几秒,总之,还不够思考组织一段话。
一块砂纸在心上磨擦着,难受,又只能这么承受折磨。
他好想催促,让她快一点,快一点。好或不好,不就一句话么。
陈毓颖趿上鞋走过来,“咦?蔻蔻,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未出口的话彻底扼杀在腹中,谢蔲坐直,脸侧压出浅浅红印来,眼底的清澄替她作证,她清醒着。
“我好困。”说着,陈毓颖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们回去睡觉吧。”
谢蔲斜过眼睛,看了下付嘉言,没得到她的答案,他五味杂陈地抿着唇,纵使恼然,也无可奈何。
她到底不好说什么,挽起陈毓颖,“走吧。”
有工作人员来负责收拾东西。
柴诗茜把飞行棋盘折叠了带走,路过付嘉言时,问:“跟谢蔲说什么悄悄话呢。”
付嘉言意兴阑珊地起身,“管你哥那么多事呢。”
“我哥就算了,一岁两岁的,你也好意思拿这个压我。”她又压低声音,“想不到啊,付嘉言,你还干这种纯情暗恋的事。”
谭吕婷和冯睿才走上前,就见付嘉言一把锁住柴诗茜的喉,把她的嘴捂住。
冯睿恐慌地说:“好凶残好暴力的手段,我们两个目击证人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付嘉言说:“我们有话说,你们先走。”
柴诗茜被“拖”到一边,到没人的地方,她挣开,“啧啧”两声:“恼羞成怒了。”
付嘉言第一反应是死不承认:“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别乱说。”
柴诗茜抱臂,“死鸭子嘴硬,你比我亲哥还亲,我还能不了解你?”
毕竟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读书,打闹是一方面,真有什么事了,瞒不过彼此的。
柴诗茜一一举例:“你房间有个毛球,跟谢蔲书包上的一模一样;你本来约好要和朋友去打球,结果跑这儿来;你以前不爱跟女生坐一块的,结果我发现你次次都坐谢蔲旁边;还有,你那双眼睛啊,就差没粘她身上了。”
付嘉言举白旗投降:“行了行了。”
举证过多,难以反驳。
旁观者清,他也不曾觉察到这么多点滴、细节。
他甚至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棋盘里只有白黑两子对弈,他那么尽心尽力地扮演她敌对的一方,在实验室,在课堂,在考场,和她“厮杀”得激烈。
只有他知道,这样才会让谢蔲重视他。
付嘉言又说:“你知道就知道,别告诉别人。”
柴诗茜不懂了,“你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一次,干吗不表白争取一下?”
“谢蔲满心满眼只有学习,拿第一,你觉得我为什么?”
柴诗茜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付嘉言心浮气躁地揉了把头发,“等高考完吧,也就不到两年了。”
“‘也就’?你真忍得住啊。”
“不然呢?要是我说了,她想躲我,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尴尬么?”
柴诗茜幸灾乐祸,“我得给谢蔲颁个锦旗,‘拿捏付嘉言第一人’。”
付雯娜疼爱这个侄子,付辉平也是巴不得倾尽所有弥补他缺失的父爱母爱,从小到大,付嘉言喜欢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他自身又优秀,说他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破天荒的,喜欢个女孩子,好咯,还畏首畏尾,不敢表白。
这个称号谢蔲绝对担得起。
他说:“你还没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她耸耸肩,“不过你要是自己露馅,让哪个大嘴巴知道,就怪不得我了。”
付嘉言屈指,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放心吧,除了你,没谁能抖落我那么多事。”
“没办法,谁叫你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大家爱听你的八卦。”
即使她不主动提及,知道她是他表妹,他们也好向她打听——他的喜恶,他的行迹。
“谢蔲呢?”向来走坦率直白路线的付嘉言,竟有几分忸怩,“她什么反应?”
柴诗茜憋笑,“你完了,付嘉言,当你时时刻刻念着她,想知道她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就证明,你彻底沦陷了。”
她不逗他了,说:“她没什么反应啊。”
付嘉言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