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说道：“您、您都知道了。”
她像是在解释一样，“荣亲王是我们大夏第一个三元及第，我以前听着他的丰功伟绩，对他仰慕已久，又听说他不像其他士大夫一样瞧不起女子，所以才送到他面前。”
庞文山嗯了一声，“是啊，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探花，你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庞素昕脸色一白，这诛心的话语如同一把刀一样割开她的心，她的那些小九九在三叔面前无所遁形。
她跪了下来，眼泪坠落在地上，“三叔，我错了。”
“我只是太害怕了。”
第907章 文贼（二更）
庞素昕知道自己这位三叔性格相对来说天真一些，骨子里有怜贫惜弱的一面，因此她便挤出了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些。
庞文山脸色不太好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这个家难不成有人会害你不成？”
他娘原本的打算是让素昕庙里清修个一年半载，过了风头，再给她相看亲事。
庞素昕说道：“我在观里听到有人说，家里在为我相看亲事，打算将我嫁得远远的，嫁入寒门。”
“我，我不想离开京城。我现在名声差了，京城像样点的人家都瞧不起我，我真的很怕。”
她马上胡诌出了一个理由。
庞文山问道：“你可记得是谁故意说这话给你听的？”
庞素昕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神色显得茫然，“等我过去的时候，就没看到她们身影了。”因为本来就没这样的存在。
庞文山道：“所以你就宁可当妾？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好友跟他妻子的感情这些年来庞文山都是看在眼中的，他也很佩服随君，即使遇到再多的诱惑，也不改初心。当然了卫国公主本身也是个十分优秀善良的女子，值得他如此付出，他们两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冷不防发现自己的侄女居然做破坏这份神仙般爱情的人，庞文山不是一般的忿怒。素昕以前看着乖巧怎么就成这种人了？
至于素昕她刚刚说的理由，庞文山根本就不信。府里其他女孩子的品行她都看在眼中，哪里会有人故意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若是被查出来的话反而会败坏了她们自己在长辈的形象。更别说素昕哪里是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真有这事，她还能不亲自调查？
这理由听起来漏洞不少，只怕是她现在才临时想的。庞文山对她可以说是越来越失望了，她真的满嘴谎言，就没一句实话。
尽管如此，庞文山却没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语气带着几分的阴阳怪气，“你倒是会选人，直接相中了最好的那个。”
庞素昕听他这语气，便以为三叔气消了不少。想想也是，以庞家的地位，再加上三叔和荣亲王的关系，她进了亲王府肯定是侧妃。能结交这么一个未来的权臣，这对庞家来说也有好处。
她说道：“我只是蒲柳之姿，和公主相比，就如同萤火和月亮。我也没想过要介入他们之间，只是想要有个栖身之地，让我能够安安静静地吟诗作画，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学习着前世里那个表妹的姿态。虽然她瞧不起她，但不得不承认，男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庞文山都忍不住无语了一回：他这侄女，不会是看了话本，就把里头那套给学了吧？
他在侄女眼中看起来那么像是连这种蹩脚的理由都会相信的蠢货吗？呵呵，如果只是想要有个容身之处，她还不如呆道观一辈子呢。道观难道还不够安静吗？
他转移话题，“这两首诗你什么时候写的？没想到你的诗才竟是不逊色于你大姐姐，往日倒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庞素昕说道：“这两首只是我心有所感写下来的。”
荣亲王一直没过来寻她，甚至对她毫无兴趣，这让庞素昕油然而生一个猜测：他前世不会早早就被那假郡主所害去世了吧？他去世得早，那时候她前夫上官少淮还没来得及在文坛中崭露头角，所以荣亲王根本就不知道这两首诗本该在几年后才出现。想想这个猜测可能性最大，不然以荣亲王的才华，前世哪里会寂寂无名。
这么一来，她倒是可以将上官少淮日后写的诗词提前拿出来用。作为他的妻子她对他私下写的一些诗作完全不陌生。那时候的她为了讨好他，甚至还将那些都背了下来，如今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上官少淮……没了这些诗词，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再写出那些脍炙人口的佳作。对于这个负心人，庞素昕一点都不同情他。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姨娘在的时候，让我藏拙。她说我一个庶女，没必要和家中嫡女争风头。”
庞素昕故意用这种话来解释自己以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原因。
庞文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别生气，身子是自己的，气出病来太亏了。
庞家是什么龙潭虎穴的地方，还需要她藏拙吗？家里几个女孩从小都是一般无二的教导，她若是足够优秀的话，家里长辈只有为她高兴的，还会下功夫培养她。
“这首咏梅写得深得我心，里面用了好几个典故。”
因为还需要继续打探消息的缘故，庞文山忍着怒火和侄女庞素昕讨论了起来。
庞素昕只看出里头三个典故，她强打着精神和庞文山交流，聊了大概两刻钟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