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皮囊生得还算不错。
墨书远思索间,抬头望了眼那轮跨过中天的霜月,他突的回想起少女身着男儿衣装、裹着那件火红狐毛斗篷的样子。
称得上娇俏明艳。
如此,待他事成之后,留她在身侧,封个侧妃之流……倒也不错。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墨书远自认不似那般肯舍身取义的英雄,却也是个宁负天下的枭雄,他当然是喜好美人的。
“来人,去把后院东侧的锦鸢楼收拾出来。”墨书远淡声吩咐,他觉得慕诗嫣今夜一身雪青长袄的样子,颇有些神似五月里盛开的鸢尾。
想来锦鸢楼那地方,她会喜欢。
“是,殿下。”得了令的侍女们拿上水盆抹布,行过礼后快步离去,她们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行为——每当他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便会让她们在后院多收拾出一座院落。
这么些年来,那后院已拾掇出不下四座小院,只尚且空着,不知何时才会住进人来。
侍女们收拾着那幢锦鸢楼时,慕诗嫣已然随着萧淑华赶回了国公府,一路上的萧淑华安静异常,安静得让慕诗嫣心中发慌。
几人回到国公府时已近四更,除了东北角落里的浮岚轩,府中四下皆是寂静一片。
死寂里慕诗嫣跟在萧淑华身后踏入了她的朝华居。
入院后,她将将放松了神情,便见她母亲拂袖落座,猛一拍案:
“跪下!”
第95章 挨打
“娘?!”慕诗嫣闻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旁的韵诗二话不说先行跪地,韵书见此也跟着跪了。
“夫人,小姐她今夜落水,本就受了惊吓,这会身子正虚弱着,”韵书蹙眉,跪挪着上前,作势就要抱住萧淑华的小腿,“您若有什么要训的,留待明日……”
“你闭嘴。”萧淑华厉声一斥,腿一收避开了韵书的手臂,重新重重拍了案:“逆女,我叫你跪下!”
“娘~”少女噘着嘴拖长了音调,面上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霜色的月华透过窗棂映照在妇人阴沉的脸上,她看到她的容色,忽然间便没了话。
“怎么,你这是当真要忤逆了为娘不成?!”萧淑华冷喝,慕诗嫣登时软了腿,她哆嗦着嘴唇噗通跪了,目中却满是茫然色泽——
她这是又做错了什么,怎会惹得娘亲这般生气?
慕诗嫣面露迷惘,本能地开口便要唤出一句“娘”,萧淑华见状陡然竖了双眉:“逆女,今夜你是如何跌落石桥的,还不如实招来!”
“娘?”慕诗嫣闻言豁地仰头,眼神却下意识躲闪了一瞬,几息后她颇不自然地别过了脑袋,“娘,女儿是不慎被人潮拥下石桥的……您问这个做什么?”
“真的是‘不慎’被挤下去的吗?”萧淑华冷笑,神色愈发严厉,“当时妙童没在你身侧,你被人挤下去,她不曾拉你一把?”
“萧表姐……表姐她、她当时……”慕诗嫣目光闪烁,袖中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却仍旧别着不肯说实话。
萧淑华见她这样子不由得越加生了火气,当即抄起案上茶盏,猛地摔砸在地,崩出朵带着水渍的玉青花朵,飞脱的瓷片划过侍女们的手背,立时刻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孽障!都这时间了,你还不肯说实话?!”萧淑华怒其不争,“你是为娘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心中那点小心思,为娘还不知道吗?”
“你究竟是如何从那石桥上掉下去的,快说!”
“娘……”慕诗嫣咬唇,膝上的衣衫已然被她抓得皱缩不堪,她知道话已至此她避无可避,只得吞吞吐吐地供出了今夜堕桥一事的缘由始末。
“……就是这样,娘,你要相信女儿,女儿真没想到那汉子起身时竟会抡甩手臂,也没料到桥上的人竟能那样多,这才……”这才从那石栏洞里被人挤脱出去。
慕诗嫣心下委屈万分,招完落水的缘由,手一撑便想起身去拉萧淑华的衣袖,后者感知到她的动作,即刻抬手赏了她一耳光。
“啪——”
萧淑华下手时丝毫不讲情面,这一巴掌甩得极重,几乎是一把便将慕诗嫣打跌在了地上。
她口腔内侧的软肉由是磕上了她的牙尖,顿时破开了一道口子,腥甜气刹那弥漫了她一嘴,有咸涩的血流顺着她唇角缓缓渗出。
慕诗嫣懵了,从小到大,这还是她娘第一次这样打她。
那惯来对她有求必应的娘亲,怎么会……怎么会打她?
少女拼命张大了眼睛,试图从萧淑华脸上寻到一丝一毫不舍的痕迹,然而那高贵端庄的妇人只顾自阴沉着脸,开口骂了她一句“蠢货”。
“我萧淑华聪明一世,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愚蠢的女儿!”萧淑华说着高抬了下颌,以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俯视着她,“拈酸吃醋,你有多少斤两,就上去跟人拈酸吃醋!”
“慕修宁一向与七殿下交好,慕惜辞是他的嫡亲妹妹,那七殿下爱屋及乌也属正常——你这时冲上去又算是什么事?”
“就算你冲上去,真将大房那小丫头挤下了湖,七殿下就会正眼看你一眼了吗?”
“他不会,他只会更厌恶你!”
“慕诗嫣,拿你那不怎么聪明的猪脑子好好给为娘想想,若那慕惜辞真掉了水,就待在她身后两尺都不到的你,可能洗脱了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