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解药已经给你了,你也该好好的上一上那黄泉路了。”陆丘俯身,瞳底一片暗潮涌动,“也不知从前那些命丧你手的人,会不会在奈何桥边上等你。”
“——等着将你撕碎。”
陆丘沉声,下一瞬利器入肉声乍响,燕川干净利落地收回了那柄稳插在匪首背上的刀,顺脚踹了踹那死不瞑目的尸首,目露嫌弃。
“你跟这种死不足惜的人啰嗦什么。”燕川蹙眉,就地拿匪首的衣裳擦了擦沾血的刀刃,“怪不得主子说你贪玩,一刀能解决的问题,非要拖这么久。”
“好了,尸体你喊人来处理罢,我先回去跟主子复命了,告辞!”燕川摆手,浑然没去管身后跳脚的陆丘,顾自翻出了窗。
“呸!你们这帮只知道武力解决的莽夫,这叫攻心你懂吗?攻心!”
少年炸了毛,恨声在屋里嚎了半晌,见燕川当着走得连个人影都不剩,方才骂骂咧咧地朝窗外吹了声哨子,唤来了只传信用的飞鹰。
不多时,那屋中的种种痕迹,便被墨君漓手下的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废弃多时的老茶楼内仍旧一派破烂不堪,楼梯上堆积了厚厚的尘埃,仿佛数年不曾有人踏足过此处。
陆丘等人收拾好山匪尸首之时,慕诗嫣亦顺着国公府角落里的小门赶回了朝华居。
当她裹着那件满是灰泥又布满刮痕的藏青斗篷,无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饶是在心中早就有所准备的韵诗都被她吓了一跳。
“小、小姐……”韵诗一怔,作势便要上前替她解下身上的斗篷。
一旁打扫着的韵书听见这动静,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看见慕诗嫣那一身狼狈,不禁一声轻呼:“呀,小姐,您不要紧吧,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回来的时候不慎跌了一跤。”慕诗嫣的声线平静无比,回来的路上她早已想好了种种对策,这时编起谎话自然是信口拈来。
“韵书,你去多烧点水来,我跌得有些重了,想好生洗一洗。”慕诗嫣道,除了尚且打着细颤的指尖,她身上几乎寻不到半点破绽,“韵诗,你去准备套衣裳。”
“另外,我月事来了,弄脏了衣裙。左右这套衣裳也破了,不必清洗,等下你直接帮我烧了它罢。”
“是,小姐。”韵书福身,她的心思向来简单,听罢慕诗嫣的一番言论便也不曾多疑,当即应了声就去小厨房烧水去了。
但这话糊弄得了韵书却骗不过韵诗,后者若有所思的目光,隐晦地落上了慕诗嫣捏得泛白的指节,面上却佯装出一派忧色:“小姐……您得手了吗?”
“自然是得手了的。”慕诗嫣转眸,神色镇定自若,“若非我得手后心下紧张,怎会不慎被那石块绊倒?倒是可惜了我这身衣裳。”
“得手了便好,如此,您也安心了。”韵诗颔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乖巧地低顺了眉眼,转而去了慕诗嫣的衣柜,“小姐,您想要穿哪套?”
“你看着来,我先去厢房,等下你将衣裳与月事带一同送过去就是,再准备两瓶跌打损伤的药。”慕诗嫣说着向门外走去,“我的腿磕伤了。”
“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韵诗屈膝,目送着她踏出主屋,转身拐进西厢,眼底忽的浮了笑。
看来得手的果然不止小姐,还有那几位山匪。
韵诗勾了唇角,悠闲地哼起那支无名小调,端着那摞刚挑好的衣裳,慢悠悠步出了屋。
第106章 妙极了
韵诗端着东西赶到西厢的时候,韵书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厢房门口数着地上的石子。
她看见韵书,心情颇为放松地弯了弯眉眼,说话时的声线都带着点点上扬的意味:“韵书,你怎么蹲在这儿,没进去伺候小姐吗?”
“没,小姐说她摔得疼了,要自己梳洗——她怕我下手不知轻重。”韵书叹息,一张小脸皱巴成了一团,“小姐真是的,我哪有她说得那么毛躁。”
“你呀,是挺毛毛躁躁的。”韵诗笑笑,不甚在意的一扬眉梢,“好了,你在这守着吧,我进去给小姐送衣裳。”
“诶,行。”韵书点头,她知道韵诗惯来比她细心一些,自家小姐重用她也是正常。
什么担心韵书下手不知轻重,分明是怕那心直口快的丫头看去了她身上的痕迹,回头再说漏了嘴,引得他人怀疑。
踏入西厢的韵诗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乾平的民风是比较开放,可再开放,也没开放到能容忍未出阁的女子婚前失贞的地步。
尤其是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最是重视门庭家风,若小姐身上发生的事不慎被人暴露了出去……那她的小姐,可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但,她就这样将此事抖落出去,显然是行不通的。
韵诗敛眸,她十分清楚萧淑华母女的手段,且眼下她的家人都被扣在了萧府。
再说,现在便让小姐跌下去,她心中委实不大爽快,总要让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身处了云端再说。
所以,这事不能现在就被人捅出去,来日捅出此事的人也不能是她。
她得仔细挑选个绝妙的时间,再找一个身份尊贵、说话颇有分量,并与小姐多有过节的人来揭露此事。
比如——
三小姐。
韵诗抬头望了眼国公府的东北方向,虽隔着面前这堵墙,她的目光却好似直直落在的浮岚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