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那位,显然不会给你准备多好的衣裳,能不出错便是她的上限。”少年耸肩,“依阿宁和国公爷的性子,他俩指定是记不得这件事的。”
“慕姐姐的身子又差,所以,就只能我替你张罗了呀。”墨君漓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世间重活了一次的唯有他二人,他觉得自己事事都帮衬着慕大国师是在正常不过的。
何况,小姑娘上辈子过得委实忒苦了些,他总忍不住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她。
“好像……没有?”慕惜辞怔怔,她好像又被墨君漓的逻辑绕进去了。
“没有就对了。”墨君漓抚掌,像是一锤定了音。
“唔。”小姑娘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袖。
墨君漓转头对上那张灵动精致的小脸。
“墨君漓,”慕惜辞小声唤着,“那你现在是不是又穷了呀?”
少年的眼泪差点涌出眼眶:“咱不提这事好不好……”
他现在不是穷,是赤贫。
赤!贫!
“我这不是问问你嘛。”慕惜辞轻喃,手伸进袖子里掏了又掏,不多时取出一物,递到他面前,“给。”
“嗯?”墨君漓憋回了眼泪,吊着眼角定了睛——
那是四张千两银票。
第163章 你可以硬吃
四……四千两银票。
墨君漓刚憋回的泪花一下子又涌出来了,他咬着糖棍看着那银票纠结了半晌,酸着鼻头别开了自己的脑袋:“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不是没钱了吗?”慕惜辞眨眼,“给你拿去花呀。”
反正她也不差这四千两的银子,再说,这四千两是从鹤泠兜里抠出来的,她本来就没想着要花。
现在正好,这老货一顿胡造,花光了八千两回归赤贫,她恰能把这四千两送出去。
“我……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呢?”少年含泪望天,他堂堂一国皇子,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竟落魄到要小姑娘给他银子花了!
“没事儿,我不缺银子的。”慕大国师微微摇头,“而且这是上午的那四千两——本就是从鹤泠那空手套出的白狼。”
“那……那也不行!”墨君漓梗着脖子不愿答应,他现在是穷的掉渣,但若让他收了那银子……
他会觉得自己像极了被国师大人包|养的小白脸。
虽然他是挺白的,但他是有节操的皇子,绝对不能当什么小白脸。
“国师大人,我都活了两辈子了,不想吃软饭。”坚决不吃。
“没事,你可以硬吃。”慕惜辞不甚在意地一耸肩,“就当那些衣裳,是我托你帮我买的,银子我出。”
“可是那些不是你托我买的。”墨君漓抵死挣扎,这世上,哪有养女儿还要女儿花钱的道理?
即便他很清楚,面前的小姑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姑娘”,可他把她当小娃娃当得惯了,一时半会拧不过来,也乐意给她买这些零碎的衣裳首饰。
毕竟,打扮女儿的快乐,可不是几个银子就能买来的。
“那就当有一部分是我托你,剩下是你顺便买回来的。”慕惜辞摆手,就势将那几张银票拍进了少年怀中,“就四千两银子,别跟我客气啦。”
“眼下到下个月领月俸还有段日子呢,你兜里只剩一个铜板,能撑得住吗?”慕大国师一针见血,“难道你府中还有的剩?”
墨君漓膝盖一痛,他觉得自己的眼泪真要憋不住了。
“剩……剩下三两五两的,算剩吗?”他原本还有四千多两,但被鹤泠坑走了三千二百两后就剩一千多两了。
今儿本又多赚了三千多两,连本带利,上街那会,兜里还放着沉甸甸的八千两,可这会不是下了街吗?
那八千两一脱手,他袖子里唯剩那一个铜板,皇子府的书房桌子上,许还放着三五两的碎银,是上次给鹤泠送银子时,一齐掏出来的。
除此之外,他真是丁点都没有了。
“三两五两,对一般人家来说,指定是够花了的。”慕惜辞沉吟,继而狐疑抬眼,“但是对你,你能够吗?”
这种上个街买衣裳都能花出去八千两的,五两银子怕是只够他喝一壶酒。
墨君漓闻言险些哭出声:“不够……”
“这不就得了?”慕大国师幽幽叹气,“拿着吧,不够我这还有。”
“你是要屯兵养马的人,给你自己亏着都无所谓,主要别给马亏着了。”
战场上,骑兵可是重要得很。
他们乾平,就是精兵良将太少。
除了国公府和晋王府加起来的十七万精兵,余下三十来万兵马里,精锐部|队不足十分之一,平日倒还无伤大雅,但若对上了尽北头那几个游牧小国的铁骑,实在是太吃亏了。
所以,墨君漓若是能多养个三万五万的精锐骑兵,还真算是功德一件——
慕大国师越想越觉得在理,塞银票的动作也是愈发坚决,少年看着她坚定不已的眼神,只觉心头的泪淌成西湖的水——
他见过软饭硬吃的,但他没见过这样按着人往里塞软饭的。
可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他怕再拒绝会给这小丫头惹毛,而且诚如慕惜辞所言,他现下正是花钱的时候,陆丘这月刚给他新招来一小批人,三五两银子,确实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