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满也被吓了一跳,看着钟寓那张小白脸不当回事:“我说阿寓啊,你也长大了,该自己找姑娘去了,别一天天有事没事大哥长大哥短的,你看看给我俩吓得。”
“是真的出事了。”冬末春初,西北还是一片严寒,钟寓却跑出了一脑袋汗,他也顾不上擦,将手中的小笺递过去:“你们看看你,渠东来的信。”
渠东位于西北境内,属东,其实属于腹地,货运和文明程度都不太高。
尤其它有一端靠安淮,那里有一道两国的分界线。
出了事,渠东的第一个便利的求救对象,倒确实是西北驻军。
尤其是去年,自从钟宥钟窕接手西北,将那群为祸的流寇处置之后,军队就开始慢慢重获人心。
比起不作为的朝廷,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钟家。
钟宥带着莫名接过那小笺,原本脸上对钟寓的不信任,渐渐变成了凝重。
秦满也凑过头去,看完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就这啊?”
“疫病!”钟寓有些激动:“什么叫就这啊?死人了都!”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所有平头百姓最害怕的都是天灾人祸。
渠东疫病,已经致死二人。
相比起钟寓的激动和钟宥的凝重,秦满要显得麻木得多:“你知道渠东百姓是什么样的么?”
钟寓被问的一愣:“啊?”
“穷。”秦满将小笺又折起来,攥在指尖上:“要用词形容就是穷,穷字贯穿他们的一生。因为渠东那一块地方就是这么如同受了诅咒一般,他们几乎每年都会闹出疫病,每年都有人死。”
钟寓恐怕不太清楚,但是钟宥是清楚的:“我听父亲说过一些。”
“什么意思?”钟寓追问:“因为他们穷,每年都得疫病,所以你们不打算管?还是觉得这不应该我们带兵打仗的人管?”
第166章 辞别
“你想的太远了,先不说我们能不能管这件事,管得了多少,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或许渠东那是天命注定。”
“去他娘的天命!”钟寓看向钟宥:“大哥,给我一波人吧,我带人过去看看。”
“你不能去。”
钟寓满心不解:“为什么啊?!你真这么狠心打算不管?!”
“既然已经死了人,那说明这个病来的很凶,又一次死了两个,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
秦满忍不住插嘴:“代表这病它传染!所有会传染的疫病,到头来都会变成大沦陷,去了有个万一,你还用回来?”
这番话算不上恐吓,不过也着实令人心惊了。
会传染的疫病...钟寓见过很多毒。
在南疆的时候,那里的人用毒用蛊都是常事,很多人会因为蛊毒身亡。
但是会传染的疫病,钟寓却没有见过。
“听我的,这件事别插手去管,渠东年年都要闹一场,他们那地方邪乎惯了,一阵之后又能自然破解了,留在那的人继续繁衍,十几年的事了。”
这话叫人心寒,却非常现实。
因为疫病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人为可以操纵。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医,能够做到真正的药到病除。
想必钟寓也明白。
不过他在这种时候却越发的少年义气:“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就让我去看看怎么了?”
“你不能去,你是钟家的小公子,也没有头衔,你跟来西北打仗出力,那是大兆的福分。但你若是去渠东,出了什么事,谁也无法跟你爹娘交代。”
“不是,怎么又是这套说辞啊。”钟寓听完就急了。
他在帝都时,每天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是钟律风的儿子,你爹给你们钟家打下了坚实江山,你说你不跟我们一帮纨绔喝酒聊天荒度余生,还想怎么着啊?超越你爹的功绩恐怕是难事了,不是超越他干啥。难道父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享福的么?“
钟寓那时候就不爱听这种话。
他心说你们倒是享福的,我爹拼死拼活。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的爹最多也就是在朝堂上吵吵嘴。
你们是享福,江山都是我爹打的。
可是我不可能安心当个纨绔。
这世上吃不上饭的百姓太多了,一遇上天灾大祸的时候,他们还要啃书皮吃黄泥。
所以钟寓不会愿意呆在帝都。
他虽然没有鸿鹄大志,想要超越钟律风干什么大事,可是同样的,他也没有觉得家国可以到能让他们安心享乐的时候。
出了事,要人抗的时候,不论是大哥还是他都是不会推拒的。
但是大哥总将他当成小孩,就连钟窕他都信任,但是从不愿意相信自己。
可能跟他偷偷跟来西北,又被流寇掳去受了伤开始,他们越发不相信他了。
钟寓想要证明,他可以!
“你真的别不爱听。”秦满拍着他的肩,继续谆谆教诲,企图按下钟寓这颗躁动的心:“生民啊民生什么的,都太危险了,有我跟你大哥扛着这些,你可以暂时不用操心,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钟寓被他拍一下就丧一下,拍到最后脑袋差点埋进脖子里变成一只鹌鹑。
耷拉着头顶的两根绒毛,显得颓废不堪的:“你们就是看不起人。”
钟宥没说什么,但是认同秦满的观点:“你就呆在驻城里,哪儿也不准去,渠东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会再派人去打探,你别给我作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