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待会实在不行,也只能硬冲。
钟窕是个习武的,她的反应能力不会落人下风,只要能让她保持最后一分清醒,那傅守仁这些人也绝对别想控制她。
匆忙之间她朝沈轻白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沈轻白必须无条件服从钟窕的命令。不论他有多不甘愿和有多少自己的见解。
服从命令是作为下属的第一要义。
钟窕那严厉的一瞥涵盖了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看得懂的。
她要自己抓住一切机会带陈南衣逃离!
外头的厮杀声渐渐消弭,不论那帮影卫的武力有多高强。但是弓箭手的人数更多,几乎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剩余的影卫冲进来,见钟窕落入敌手,更是如同疯了一般要扑上来。
“全都给我退后!”钟窕突然怒斥,“一个也不许靠近!”
如同沈轻白一般,钟窕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影卫虽然有心要往上冲,甚至可以不惜性命,但是钟窕的命令却也不能违抗。
“识相的话最好就不要往前冲了,”傅守仁将傅氏推开,迈步到钟窕面前:“你现在的感觉恐怕不太好受吧?是不是恶心想吐?”
钟窕不回答这种无聊的废话:“你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也跟那些百姓一样,放任我在妙医堂里自生自灭?”
她问的显然也是一句废话,钟窕自己都知道,傅守仁怎么可能将她留在渠东?
果然,就见傅守仁突然哼哼一笑:“那也太大材小用了,何况若是将你放在妙医堂,你的后手来了,不是将我们一锅端?”
这时候一个领头的道士走了出来,他吩咐身边的人将钟窕绑了,麻绳在钟窕身上缠了好几圈。
“东西都准备好了,”那道士不是当日他们进入渠东见到的那一个,他的面相颇为凶恶,显然道士服只是他披上的一层皮。
他似乎是在催促傅守仁:“差不多就行了,别叙旧,当心入了圈套。”
这个说话的口音!
钟窕猛然看向他,虽然这男人已经被日光晒的黢黑,五官深邃,一眼看过去与渠东的人没有多少差别。
不过——他的口音中带着一丝别扭,显然,他并非大兆人!
不是大兆人,那就是外头进来的。
若是说这件事扯上了别国的人,那钟窕唯一能够想到的,一个令她觉得可怕的念头猛然冒了出来——
第195章 坠崖
男人说完也不打算等傅守业的回答,转身朝手下吩咐:“将人带到外面去,还有剩下这两个——”
他说着往沈轻白和陈南衣身上一瞥,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长得是不错,那小姑娘想办法逮住了,男的死了也无妨。”
傅守仁的听他说话,自觉地退到一边。
他们这伙人显然是已经分好了工的,傅守仁负责「引诱」。即是说,他是作为诱饵一般的存在。
既然他与傅守业本就是亲兄弟,那么想必长相是差不太多的,当年傅守业死的真相拼拼凑凑的也能猜测到一些。
大约就是傅守业娶了原本傅守仁看上的女人,即如今的傅氏,而被棒打鸳鸯的傅守仁早就对兄长积怒在心。
在偶然的一个情况下,傅守仁与这帮道士有了关联,那疫病的起因或许一开始真是疫病。但是在第二年开始,就已经被替换成了毒药。
所有服用了他们特制毒药的人,都会出现头晕恶心的情况,百姓们只以为这是病,其实是毒。
所以不管来再多的大夫,也根本根治不了这个病症。
或许那些太医也曾经有人怀疑过,是不是里面有难以描述的细节。
但是有傅守仁在,这一切又都显得顺理成章,根本让人看不出破绽。
那毒就连陈南衣一开始都没有发觉,可见并不是寻常毒药,也没有人真的追查过这里头的那些不对劲。
久而久之,渠东成了一座没人想管的边沿小城,每年收受一些朝廷的救济,道士横行,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再搜刮一点百姓的皮肉钱。
这种日子,过得越久百姓就越麻木。
《渠东志》自从疫病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撰写过,是因为真正的郡守傅守业早就死了。
那颗种在郡守府的槐树,长得郁郁葱葱究竟是吸取了什么样的养分,恐怕挖刨开那颗树根就能见分晓。
而钟窕在道士的最后一句话里捕捉了另一项重要的信息——那道士说,将陈南衣带上,男的死活不论。
自己虽然是这一行的头目,可是被抓之后道士和傅守仁显然也没有想要将她弄死的意思,说明钟窕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但是钟窕不清楚自己对一帮土匪的价值来自哪里?
恍惚间她又想起,傅守仁从方才到现在,似乎好几次都提到了:长得好。
他说钟窕长得好,道士说陈南衣长得不错。
她们都是姑娘家,那么这些道士的目的,其实一开始就是女人?
在这闭塞的关外,女人不如在京都有地位,也可以说是更加没有地位,本身就是男尊女卑的背景,女人除了在家相夫教子,也不会有人以为她们能堪大任。
像钟窕和陈南衣这样,穿着一身轻便出入危险的,在五洲内都属于绝少。
所以钟窕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些道士的最终目的似乎隐约已经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