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臧先生带着她每天都在赶路,虽然外边的事情不可知,但是隐约能猜到一点,恐怕外头已经秋风起了。
再后来钟窕就思考不了事情了,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就是醒着,也只是睁开眼睛盯着外头发呆。
她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身边的人又是谁。
麻武仁被她的样子吓得够呛,面前的姑娘虽然跟告示上长得一样,可是却神情呆滞,眼底暗淡无光。
告示上的画像有多么意气风发,如今见着人就有多颓唐。
她似乎连自己叫她都听不见,过了很久才往他这边偏了偏头。
“公...子策。”
她喃喃念了一个名字,声音很轻,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好像在她的世界中,面前的人她分辨不出长相,只能本能地叫出最想叫的人的名字。
但是...公子策!
这些日子贩卖人口案闹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那个主动曝光了身份的留歌城主就叫公子策!
他还是西梁的三皇子殿下,总之身上的身份厉害到想让人忽略这三个字都难。
原本麻武仁还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现在发现,这人就是五洲大陆上抢破了头要找的那个钟姑娘!
留歌城主给的条件多丰厚,正常人随便要个东西,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可是眼下棘手的却是...这姑娘是被宫里预定了的。
马车再有一炷香就能到皇宫,到时候若是交不出来人,定然会被起疑。
但是如果将人交到了皇宫,那这姑娘这副没有还手之力的样子,定然就——
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将她送入皇宫,没准就没命出来了。
而且老皇帝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从别处买姑娘回来。但是以往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姑娘在宫中晋封过。
这些买来的姑娘没有身份,死了还是活着,进了那道宫墙,根本也没有人会在意。
所以以往的那些,下场可想而知,甚至不知道白骨被抛到了哪里。
麻武仁虽然平日里算不上什么好人,都是为了利益谋生的。但是此刻看着这么个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在自己面前,他无由地生出一种垂怜。
“公子...策。”
钟窕伸出手,她根本就看不清面前的人,只是本能让她寻求一丝心底的渴望。
她很想一个人,很想那个人能来到自己身边。
但是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她似乎也想不起来了。
模模糊糊的,剩了个影子。
马车被一道石子绊住,颠簸了一下,钟窕的头撞到了车壁,痛苦地嘤咛了一声。
麻武仁从怔忪中惊醒,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但是外头赶车的车夫显然已经听见了:“麻子,这里头是是是个人?!”
听声音还是个姑娘。
马车车夫就是个纯赶车的,他对这些更是不清楚,拿的就是一趟跑腿的银子。
可是如果是人,是人的话!
他赶紧勒停了马,将马车停到了一个僻静处,一掀车帘进来,满脸惊恐:“你买卖女人?知不知道最近风口浪尖上,你想害死我啊?”
麻武仁叫苦不迭,他又不是明知是人还接这单生意。
马车车夫是他的老熟人了,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但是等一下到了皇宫门口,他只要搭把手卸车,就能知道这里头的是人。
他狠狠撸了一把自己的脸,叹气:“他娘的,要知道是这么一趟生意,我也不会接!”
车夫战战兢兢地去拉麻袋,露出钟窕那张苍白的脸来,他差点吓跪:“这这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不怪他眼熟,就算是将钟窕随便扔在西秦的某条街上去,眼熟她的人都不会少。
因为找她的告示几乎贴满了皇城。
“麻子,你疯了,你真疯了!”车夫颤抖地指着他:“城里现在到处都是留歌城的人,我听说五洲内的高手遍布大陆。一旦我们让人家发现一点猫腻,我们两的人头都不够掉的!”
“可是...我们又不知情,谁知道会在手上砸这么一个雷!”
他要是早先知道会是钟窕,方才在船下就麻溜跑了。
现在人在他手上,若是能悄悄的将人交给皇宫了事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在这段路上发生了任何万一,那他就是从犯。
到时候十张嘴也说不清。
得罪留歌城城主,大兆钟家的后果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
他们西秦就是西南的一个小国,实力不能跟大兆比,也不能跟西梁比,就是一个留歌城他们也比不过。
怎么得罪?根本得罪不起。
车夫抹了一把汗,仓促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他拽着麻武仁道:“报官吧我们?”
“报官?”麻武仁看他如同看疯子:“这人是宫里要的,你觉得那些狗屁命官是会帮我们还是帮上头的人?”
“那怎么办?!我看这人都奄奄一息了,我们绝对不能将她交入宫里,她要是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我们就是个死。”
麻武仁叹气:“留歌城开的条件,你敢不敢赌一赌?”
第209章 露出钟窕惨白的一张脸
车夫听见他的话,一愣:“什么?”
“只要救了这位钟姑娘,留歌城主那里的条件任提。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将她交给留歌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