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大不是坏事,可钟氏已经被这次的事吓怕了。
她甚至多次劝导钟律风,要他辞官归隐,不再涉及大兆朝堂的事。
只是想也知道不现实。
如今外患未平,钟律风到底狠不下心。
公子策将荷包放入袖中,他靠在宾客上位,瞧着这一家兄妹打闹,喝了酒的脑子松了松。
他没过过这样的年。
一家人围坐一团,即便训诫却也是父母的苦心。
这里头的嘟囔是真的,笑容也是真的,抱怨更是实心实意的。
公子策就连出生都是被人算计好的,小时候要吃口好的,需要跪下请恩。
长大了吃喝倒是不亏,只是每回回去,都要经受一番公子凝的刁难。
他还不能反抗,得装着一副全然顺从,才能令公子凝快一点满意。
钟窕回眸时就看见公子策这样一副出神的样子,他望着窗子外高悬的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想悄悄挪过去跟他说话,外头就传来动静。
全帝都的人大约都知道钟家在此团年,公子策是特殊伪装后进来的,应当不会引起注意。
——那是谁会来打扰?
钟窕正想着,便听到:“太后娘娘到——”
第29章 不是春楼一条街么?
郁慧弥?!
她怎么会来?
自从司徒敛继立帝位,皇后便顺理成章成了太后。
按说郁慧弥如今的日子很好过,大过年的来招惹钟家做什么?
钟窕来不及想这个,当下关键是公子策在此,断然不能叫郁慧弥看见!
如今房中只有他们几个,下人们都在门外,听声音管家已经拦住了人在拖时间。
幸亏员外楼设宴厅都有厢房可供休憩。
钟窕当机立断拽过公子策的手,将人推进厢房中:“进去稍坐片刻。”
要收手时不知怎的,钟窕心念一动,想起方才公子策的神情,总觉得他有点不开心。
于是手顺着往上,在公子策颊上点了点,哄道:“别不开心,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儿。”
公子策没料到她的动作。
堂堂三殿下什么时候被人碰过脸,还是哄小孩儿的姿势。
但钟窕已经极快地收手,将门阖上了。
一转身发现一屋子的人盯着她看。
除了钟熠各个眼神灼灼,要将她的手烧出洞来。
钟宥咬牙:“钟窕,本分点!”
钟宴拳头咯吱作响:“我还没同意呢。”
钟寓:“娘你管管她!”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了。
郁慧弥亲手推的,管家已经拦不住了。
钟律风收回情绪,带头淡淡地行礼:“太后娘娘万安。”
几个小的便也跟着问安。
一时间方才的气氛都不复存在,钟家人人脸上都表情很淡。
这也着实正常,有司徒澈的事情在前,司徒敛大闹钟府在后,怎么也不可能和乐的起来。
倒不是钟家要给郁慧弥下脸子,而是这事儿怎么翘,都是司徒敛有错在先。
郁慧弥尴尬一笑,她向来心思敏捷,哪会不明白。
事实上司徒敛那日回宫,她听闻事情始末后,就已经大发雷霆了。
没想到司徒敛竟然会在此时踩钟家的雷。
还用因为程锦宜跟钟窕大吵一架!
郁慧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此前因为钟窕传闻的事她就已经得罪过一次钟家,后来又出了司徒澈的事,皇家在钟家面前确实已经没有多少信誉了。
这时候若是再不拢络他们,只怕司徒敛就算登了基,往后的路也不会太好走。
为此,她不得不亲自出手,要来给钟家下个安身药。
她先是命宫人将准备好的新年赏赐端进来,绫罗绸缎,各色珠玉,亮堂堂地晃人眼球。
钟窕皱着眉:“娘娘这是……”
明眼人也能看出来郁慧弥是放下身段来哄着钟家。
可钟窕对这母子两的相同行径只有厌恶。
郁慧弥却过来拉她的手,丹蔻玉手扣着钟窕的,不让她挣脱:“阿窕啊,哀家知你生气,但圣上他年纪轻,又骤逢先帝离世,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好不好?”
司徒敛还年纪轻?
“娘娘多虑了,阿窕没有。”
钟窕也惯会装,场面话谁还不会说了?
郁慧弥脸上笑容僵了僵:“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做了混账事呢,都怪哀家平日对他太过纵容,才惯的他无法无天。但是阿窕,你是知道他心思的,他自小就对你……”
钟窕及时打断:“可不敢娘娘,我们虽自小一块儿长大,却未曾有过半分逾矩。”
说着,目光还不经意在公子策休憩的小房一扫。
这是要将关系撇干净。
郁慧弥听着,只以为她意有所指。
钟窕与司徒敛是没有逾矩,可司徒敛跟程锦宜那却是实打实的私相授受。
她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咬着牙道:“那狐媚子,她就是怀着坏心思,将圣上教坏了。”
“阿窕,你信哀家一句,哀家是真心想要你给阿敛当皇后的。”
钟窕听了这话,难掩心下的恶心。
程锦宜是不怀好意没错,可郁慧弥一味将错推给程锦宜,以表司徒敛的无辜,这更令她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