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顺着老汉手指的方向看去，有几株明显高于周围的桃树，翠冠如盖，氤氲生气。
“老丈，这几株桃树现在是归村里吗？”
“哪会归村里。”老汉压低声音说，“这几株桃树姓赵。”
“赵？莫非是县丞赵伯卿。”
“在雨随镇还有哪个赵。”老汉难掩鄙色。
这是从仙桃树那边走过来一个中年汉子。
“王家老大，你不去帮你爹赶鹅跑这里来干嘛？”老汉直着嗓子问道。
“还能干嘛？还不是那个天杀的赵二狗，仗着自己是县丞老爷的族亲让我帮他修剪桃枝。””那汉子转头看了眼身后，啐了口径直走了。
老汉看到秦奋一脸惊讶，解释道：“郎君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劳役杂徭多是为县丞家干私活。那些仙桃所在的桃林正是赵县丞的产业，委托他的族亲赵二狗管理。实际上都是我们村里人免费给他干活。”
秦奋联想到韩开的说法，为了证实，他又多问了句：“赵县丞这样以公谋私，县令老爷就不管？”
“强龙难压地头蛇。以前也有县令管过，结果呢，反而被排挤走了。”
“看来这个赵县丞背景不简单。”
“可不是。”老汉凑过来压低嗓子说，“你以为那些仙桃是县丞大人留给自己吃的，都是上供给上头的贵人吃的。听说他从不知道哪个道观求了个保鲜的秘法，从这儿送到上头的仙桃，打开来就像刚从枝头摘下来一般。有一年啊，这贵人还来我们村里呢，把这桃园围得严严实实，我都没捞上看一眼。”老汉喋喋不休地八卦着，秦奋心里的担忧更重了，韩开在那么短时间就和姓赵的对着干，会不会出问题。
“到了，到了。”老汉推开一处篱笆，“这就是我家的桃林，一共十亩，年产万斤。现在结果的这批是赤月，六月中旬就成熟了，后边那片是湖景蜜露，要七月上旬才能采摘。不知道郎君要哪个品种？还是两个都买？”
“我都要。这两个品质什么区别？”
“赤月口感爽脆，偏酸甜。湖景蜜露是我们这里的招牌，皮薄汁多，入口即化，香气比赤月要浓得多。”老汉听到秦奋说两个都要，喜得眉开眼笑，“郎君若是诚心，可否先付个定金，我可以让里正做个保人。到时候我的桃要不像我说的，可以退钱。”
“我倒不着急定，先来了解下情况。”秦奋决定回去和顾菟一起计算下产量，避免遇到目下供不应求的情况。
“了解，了解。”老汉并未因为秦奋没有预定而态度怠慢。反而热情地招呼秦奋同他一起回家吃饭。
秦奋也想多打听一下鹅湖村的情况，便随老汉回家。
“黑郎君，快尝尝，这是我们鹅湖村的特产卤鹅，我婆娘的手艺那可是全村第一。”老汉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秦奋也吃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
“黑郎君，冒昧问一句，你刚做的果贩吗？这附近的卖水果的，我可是都认识。”
“我是卖茶叶的。”
“那你进那么多桃干嘛？”
“老丈，可听过慈杯茶铺？”
“听过、听过，最近突然火起来的茶叶铺子，说是卖什么葡萄味的茶叶。那个赵二狗买回来喝过，那个香啊！可我看了这茶杯里只有茶叶，没有葡萄，怎么就有那么浓的葡萄味呢？”老汉摇摇头，忽地反应过来，“黑郎君，你该不会就是那——”
秦奋点点头。老汉见了更高兴了，强烈要求秦奋预定他们的桃子。秦奋推脱不过，只得向老汉再三保证肯定会再来订货。
提着老汉硬塞给他的半只卤鹅和一袋鹅蛋，秦奋又回到顾菟茶园。
顾菟看到卤鹅，立刻喊童子打酒。趁着顾菟吃鹅肉的时候，秦奋把鹅湖镇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仙桃？”顾菟咂着卤鹅骨头，“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王母蟠桃园里的仙桃不光是桃子本身为仙品，还得仙土、仙水、仙气去滋养它才成。落到凡间，不过是比普通桃子好一些罢了。”
“等等！”秦奋瞪住顾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切，你该不会想拿王母的仙桃做茶吧？”
“既然天上有仙桃，那肯定有仙茶吧。”
顾菟口中的骨头吧嗒掉在了桌上：“你打算……”
“你的老宅子里还有棵桂花树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菟似乎猜到秦奋想法，他有点激动。
“你有没有想过把生意做到天上？”
“你这是想上天那！！”
顾菟站起身子，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反对。
“你容我想想，想想。”顾菟抓着头发，魂不守舍起来。
秦奋没再说话，他的想法虽然大胆了点，但还是有可行性的。反正茶铺股份顾菟占大头，可不得让他多出些力。这样一想，秦奋觉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胡琉璃了。
「报——大王」喜鹊怪撞开窗户，啪一头栽倒在地上，闷声闷气地报告，“大王，韩县令说了，月底召开商会会长换届大会。请大王抓紧把申请入会的资料填了。”
说着，喜鹊怪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封信。
秦奋接过信，心中不由一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过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战书。
第17章 暴风雨前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