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让他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影觉得自己糊涂了，生意场上那么多弯弯绕绕她都能避开，怎么沈从宴的用意，她愣是看不透？
她一怔，走近沙发，试着像在阳明山别墅那样故技重施，她伸出手去环他腰身：“阿宴，你管沈乔南做什么，他……”
话没说完，沈从宴倏地起身，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苍蝇。
“管他做什么？”沈从宴讽刺地重复着她这句话，声线冷冽，“苏影，再装傻充愣，不管你身后是苏家还是陈家，我一样拽他们下地狱。”
他情绪转变得太快，苏影跟着站起来，急得百口莫辩。
“可我和他真没太多牵连！我发誓只是借了他诗城巴澜的场地，他说拍个照离间你们就会放她走。”
那就是和那个陌生男人照片的来源了。
或许沈乔南起初的确是打算利用这张照片，但没想到的是，许星宁和他并未因此闹僵。
所以他拿出了后手。
“还有，”苏影想到什么，咬了咬唇，“还有你和许星宁吵架的事，我的确跟他报了信，但那是因为我被家里停了卡，拿消息跟他换钱用的。”
她脸上焦灼的神情不像在说谎，沈从宴眯起眼，探究地打量一番，仍未卸下对她的怀疑：“别说他拍了什么，你毫不知情。”
苏影眉头一皱，想也没想地反问：“什么意思，除了照片还有东西？”
沈从宴半眯起眼，没有说话，眸底冷得掉渣的神色却一成未变。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倘若苏影真不知情，他断不会主动开口。
可苏影被他一问，脑子反而转起来，顷刻，她蓦地联想到什么，一把捂住嘴：“不会是……”
被雇来拍照那个男人，在任务完成后就走了，她也准备和沈乔南一道离开，可后者临出门时停住脚，说要等许星宁醒来，和她聊聊。
孤男寡女，苏影不是没有顾虑，但想到两人的关系，又觉得沈乔南应当没那么荒唐，她便也没说什么。
可如今听沈从宴的意思……
她肉眼可见地惊慌：“我不知道，我发誓，真的不知道沈乔南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住口！”沈从宴不愿再听她提起那晚的事。
每个字眼，都是扎在他身上的利刃，他不敢想，许星宁知道后会有多崩溃。
但那不是她的错。
他冷冷看苏影一眼，迈出两步，捡起地上的手机递过去：“打过去。”
这回，苏影没再磨蹭。
//
这头，沈乔南被苏影挂了电话，原担心计划横生枝节，没想到她很快回了电话。
她的声音夹杂丝丝不耐，问他干嘛，让他没事儿别打扰她。
“你在沈从宴那里？”沈乔南试探道。
“要你管。”苏影故作娇嗔，好心情不言而喻。
“不和陈家公子订婚了？”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么关注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喜欢我？何况，家族联姻不过是一纸契约，重要的是，真正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谁。”
沈乔南问一句，她便直接或间接地答一嘴，你来我往间，沈从宴想让她传递的信息，便滴水不漏地传了过去。
“明天就要回山城订婚了，可惜阿宴这两天忙得不行，刚去他办公室，还听他跟人说什么手续，不知又要收购哪家公司。”
聊到深处，她假装抱怨了两句。
沈乔南笑着安慰了两句“搭档”，挂了电话。
他确是生性多疑，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万分警觉，但这通电话，彻底打消了他的疑心和顾虑。
洋房待久了让人觉得压抑，但没关系，从这里跨出去那天，他将拥有一整个商业帝国。
//
接到精神病院电话的那天，许星宁刚拍完最后一场戏。
《清白之年》就此杀青。
多亏这几天发生的破事，结局所需的悲伤压抑等等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她几乎不用刻意表演，便演绎得相当生动。
直到场记拍板了好久，她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眼泪成串往下掉。
为戏中人，也为自己。
她又不争气地想起了沈从宴，她一直在赌，赌他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在这一刻。
但事实一次次告诉她，她错了。
许星宁哭了好久才收声，赵岩还同旁人夸了句她入戏深，她有些不好意思，擦掉眼泪，强迫自己抽离出来。
整个剧组开始沸腾，这部戏从酷暑拍到严冬，极端天气都经历了个遍，又经过了跨城转场，回想起来艰苦又难忘。
工作人员情绪高涨，拥着几位主演走到简单布置的场地前拍大合照，然后不知是谁递了一块蛋糕，又有谁塞来一捧鲜花，还有鼓起勇气前来要合影的群演。
许星宁一一应下。
混乱中，时雨拿着她的手机递过来：“姐，你的电话。”
许星宁原想一会儿再回，时雨补了句：“打了好几通了，感觉挺急。”
许星宁疑惑：“是不是沈爸出事了？”
时雨摇摇头，顾及周围人多，她小声做口型：“好像是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自打李林从晋城转院到江城后，许星宁倒没能抽空去看过他，乍一听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