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了,还是无话可说?”他不依不饶,言语间语气又转冷三分,“没关系,碰我的人,总要付出点儿代价。”
许星宁倏地看向他,想起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后背有些发冷:“你想干嘛?”
“你就这么在意他?”沈从宴反问。
两人剑拔弩张,游走在翻脸的边缘。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驾驶座的张叔暗暗叹口气,默默升起了前后两排间的挡板。
许星宁抓狂:“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不对劲的那个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
可她越是如此,沈从宴仿佛越是认定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眼神越发冷厉,如果不是手机来电的震动声突兀地打断了他,许星宁预感会有更难听的话自他嘴里冒出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淡淡瞥了她一眼,接听的同时,摁下了免提。
电话那端,是饭局上那道粗放的男声,此时显得小心翼翼的,蕴着讨好的意味:“沈总,听说您那边的律师强势得很呐,我这不争气的儿……朋友的儿子,担不起这后果,这样——”
那边似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数秒后才继续道:“那些铺子,就四成,您卖我个面子,如何?”
沈从宴沉吟一会儿,比起占便宜,更像是勉强做了个顺水人情:“那就给你这个面子。合同我让助理现在送过去,律师那边,我来处理。”
“好嘞好嘞,谢谢您,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那边连声道谢。
沈从宴讥讽地笑笑,挂断电话,朝许星宁扬了扬手机:“看到了吗?”
许星宁没说话。
“我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焦头烂额,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心悸的感觉再度袭来。
只见他悠悠拨通逄总助的电话,交代完合同的事,风轻云淡地吩咐:“还有,沈乔南——”
不等他说完,许星宁猛地抢走他的手机,掐断了通话。
她气得发抖,觉得眼前这人简直自私自大到无可救药:“你有本事冲我来,别随便逮着人就开刀。”
沈从宴深深看她一眼,自然没放过她的战栗。
他稍一使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问:“你在怕我?”
许星宁迎视着他逼人的目光,咬牙冷笑:“是,我怕,谁不怕你这种潜在杀人犯,手段下流的疯子。”
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低眼,视线落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喉结滚了滚。
那里一口伶牙俐齿,轻易便能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这是一个晦涩的时刻,有些不清不白的,却是伤人肺腑。
他的手自她光洁的侧脸,一路游走至她纤细的天鹅颈,大拇指轻而缓地摩挲着她颈间皮肤。
只要他收紧力道,随时都能截断她的呼吸。
可他只是痛苦地闭上眼,嗓音嘶哑:“可你明知,在这世上我最不舍得伤害的,就是你。”
她该知道的。
第19章 娇纵 你可以不爱我
许星宁僵在他怀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样直白的话,即便是从前情浓时,也极少从他那儿听到。
遑论眼下这种情形。
心跳猝然漏了几拍,短暂的空白之后,只让她觉得荒唐,人格分裂似的。
他睁开眼,似威胁也似警告:“离沈乔南远点儿,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疯子。”她喃喃,更加坚定了对他的评价。
“或许吧。”沈从宴自嘲一笑,松开对她的禁锢,往后靠上椅背,仰头,大掌搭在眉宇间,遮去他真实的情绪。
许星宁得了自由,如同受惊的兔子,立马逃回了她的安全领域。
她摁下车窗,湿热的晚风肆意地灌进来,中和了车内过低的冷气。
一扇窗,仿佛将车内外割裂成了两个世界,窗户以外灯火辉煌,江城作为一座不知疲倦的不夜之城,哪怕到这个点,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而车内一片死寂,冷清得过分。
良久。
就在她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下去时,离她一臂远的男人冷不丁地开了口:“你可以不爱我——”
许星宁没有回头,但从她手指不自觉攥紧衣角的细微动作里,他确定,她听到了。
他接着道:“但也不要爱别人。”
//
——你可以不再爱我,但也不要爱别人。
一路上,许星宁耳边都魔怔般萦绕着这句话。
或许是呼啸的风声太大,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低太淡,直到下车,她都没理清楚,他话里究竟是卑微的请求,还是命令式的祈使。
回到家,她兀自抱着靠枕坐进沙发,脑海里仍缠绕着这个问题。
沈从宴却跟没事人似的,给她倒了杯温水,准备好要吃的药片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扔下句“睡前记得吃”就走了。
许星宁更烦了。
这一晚上,她所有的情绪起伏都由他一手挑起,结果现在感到困扰的,好像也只有她自己。
她飞快吃完药,抢在他之前,气势汹汹地走进另一间客房,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从宴脚下一顿,最终却什么也没做。
他当然可以选择去哄她,但偶尔,也需要哄哄自己。
在她的某些字眼化作利刃,刺痛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