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擅闯客房是她不对,许星宁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走错房间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走,有任何问题您可以来8003找我。”
“哎……”女人半张了张嘴,看着她兔子似的一溜烟没了影,玩味地品了品:“8003?”
房间号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透露给一个陌生人,看起来,沈从宴精心养护的这朵小玫瑰,有点儿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啊……
再一回想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影挑了挑眉,这是工作不顺,还是和他闹矛盾了?
//
另一边。
许星宁低着头,穿过走廊飞快往自己房间走,倘若方才她有心思多打量几眼,就会发现自己前不久委托私家侦探调查的女人,和她误入那间房里遇见的,是同一个。
但她怀揣着无意间偷听到的沉重秘密,只想回到那个可以让她冷静思考的独立空间。
她抱着膝盖蜷进沙发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直攥在掌心的手机震了震,她翻过屏幕看了眼,是沈从宴针对她发过去那张照片给出的回复,只简单几个字:好,知道了。
许星宁怔愣地看着这条消息,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讽刺。
就在十几分钟以前,她还傻乎乎地担心他被人算计,给他发自己拍到的证据,可这一刻才发现,从头到尾被算计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沈从宴才是最危险的,披着羊皮的豺狼。
手机屏幕忽然开始模糊起来,许星宁用掌根使劲儿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直到屏幕上溅开一滴水渍,她才反应过来,模糊的是她的眼睛。
她抬手抹掉眼泪,很快又有新的水雾弥漫开来,她索性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胳膊里。
渐渐地,随着肩膀颤动幅度的加大,起初困兽般的小声呜咽,变成失声恸哭。
//
也不知哭了多久,脚边的垃圾桶装满了被眼泪鼻涕打湿的纸团,许星宁哭累了,就那样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梦里仍旧不得安宁,复读机似的,一遍遍回响着楼道里听到的对话。
——“你别逼我了,从始至终我只想进千周传媒,其他事情我不想搅和进去。”
这是邱秋的声音。
——“所以呢?你就打算拿这个威胁沈从宴,让许星宁继续蒙在鼓里,你自不自私?”
段千屿问。
——“那是沈总一开始就答应我等合约快到期就可以签进千周,是他现在反悔想把我安排到其他公司,我……”
许星宁不由得想冷笑,心说,他当然会食言。
沈从宴是何其深谋远虑的人,他怎么会允许一颗定时炸弹安插进自己的公司?
那对他来说,太不明智。
——“那正好,你现在就告诉许星宁,当初是沈从宴指使你撺掇她去周铭的房间,也是他安排的人故意拍下那组让人误会的照片,那些丑闻的幕后推手一直是他,他凭什么一副救世主姿态出来替她澄清?!”
段千屿一口气说完,听起来愤怒到了极点。
“你不为我考虑,也拜托你为星宁想想吧,”邱秋说话声里带了哭腔,继续道,“星宁现在和沈总明明感情不错,我在这个节骨眼告诉她这些,和亲手拆散她的婚姻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看不出来吗,沈总在星宁想离婚时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和她分开,他爱她,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说这么多,你是想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段千屿嘲讽地笑笑:“说到底,你把真相告诉许星宁,那么在沈从宴那里就完全捞不到好处甚至还有被封杀的风险,更可能会失去这个拿你当朋友给你引流的好友吧。”
“不是,不全是这样……”邱秋喃喃,但话里的动摇,让她的语气并不那么坚决。
“到底要怎么做,你再想想吧。”最后仍是段千屿的声音,片刻后,他说,“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许星宁拔腿就跑。
和她曾做过的选择一样,梦里的她也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哪怕她才是他们口中被蒙蔽的像傻子一样的受害人。
只是刚迈开腿,就发现脚下是万丈深渊,她一脚踏空,向深不见底的黑洞直直坠了下去。
腾空的失重感太过真实,许星宁双手在虚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些什么。
她猛地惊醒过来,直挺挺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只觉鼻子堵得慌,眼睛也酸胀得厉害。
//
许星宁从沙发上爬起来,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喝,如同久旱逢甘霖,干涩得有些发哑的喉咙这才稍微好受了点儿。
她捡起掉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此时已是深夜三点多,除此之外,还多了几条新的未读消息。
沈从宴的对话框后,跟着一个碍眼的数字小红点。
许星宁手指长按着那一栏,原想直接把他从联系列表里删掉,摁下“删除该聊天”的选项后,却在“取消”和“删除”间犹豫了一下。
到底是选了前者。
不为别的,只是抱着已然揭穿他真面目的看戏般的心态,看看他又准备了什么样的剧本。
【沈从宴】:今天事情有点多,刚刚是想说,我知道那个人在和沈乔南周旋
【沈从宴】:不过很高兴,你选择为我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