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去买药了,”时雨妥协了,临走时又伸长脖子朝里叮嘱道,“星宁姐,要是有什么事儿,你打我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屋内没有半点儿声响,也不知听没听见。
时雨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五官皱成团,活脱脱一张苦瓜脸。她想不明白,前一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她满脸担忧地走到电梯口,直到兀地响起一道男声,才注意到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个人。
“小助理,”段千屿一手插兜,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玩笑道,“怎么,被你家艺人骂了?”
段千屿这人没什么大明星架子,平时在片场也会拿相熟的工作人员逗乐,时雨又是长期跟在许星宁身边的,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但此刻她却没有抖机灵的心思。
时雨苦着脸看过去,摇了摇头:“要是我姐还有力气骂人就好了。”
如果骂她顿狗血淋头,许星宁能恢复健康,那倒也没什么。
段千屿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儿,挑了挑眉,问:“她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电梯门开,两人一道跨进去,时雨摁下数字“1”,垂头丧气道,“应该是感冒了,但是看着精神状况也很不好,连眼睛都肿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段千屿果断按住开门键,作势要出去。
“哎千屿哥,你不下去了吗?”时雨看着他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
段千屿步履不停,头也没回地背对着她摆了摆手:“我去挨个骂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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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宁鼻子堵得慌,闷在被子里没多久就钻了出来透气。
昨晚虽是洗过头和澡再睡的,但哭了不知多久的缘故,总觉得自己整个人连同这张脸都黏腻腻的,十分不适。
到底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打算洗个热水澡。
只是还没走到浴室门口,恼人的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
以为是时雨去而复返,她小声念叨着“这么快”,毫不设防地打开了门。
抬头看清来人的刹那,门后的她和门外的段千屿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她自然是因为昨晚听墙角的事,而段千屿显然是被她这幅尊容吓到。
仅仅两秒,许星宁“砰”地摔上了门。
她还没做好假装无事发生的心理建设。
段千屿挨骂的打算落了空,甚至连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碰了一鼻子灰。
但视线短暂相交的那会儿,已经足够他看清许星宁糟糕的状态。
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感冒。
他抬手就想敲门,耳边却兀地响起时雨说的话。
是啊,明明昨天收工时还好好的,怎么可能隔了一夜就变成这样儿?除非——
段千屿眼前浮现昨晚从消防通道出来时,闪过余光的那片衣角,猛地一僵。
除非当时那人,真的是她。
他轻嘶一声,没敲下去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往自己额角敲了一下。
都怪他,那里就不是个说话的地儿,他选哪儿不好偏要选在那儿,还好死不死地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
猜到她反常的原因,段千屿一时有些心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却又束手无策。
他想了半天,还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和预料的一样,许星宁没理他。
但他知道她应该能听见自己说的话,试探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仍旧没有回音。
但这恰恰说明他猜中了,否则以许星宁的性格,早就拉开门问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或许让邱秋说中了,对于这件事的真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能坦然接受。
段千屿苍白地安慰了几句,见许星宁还是没有要理他的打算,也没了出去溜达的心思,满腹心事地回到房间,思考着怎么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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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隔两千公里的江城。
沈从宴开完会出来,拿起手机边看了眼,边听下属汇报着山城那边的最新消息。
见他没什么反应,集团副总出声提醒道:“沈总?”
沈从宴这才回过神,收起手机,淡声自若地问:“说到哪儿了?”
副总惊诧地张大了嘴,不会吧,大名鼎鼎的工作狂魔沈从宴,还能有走神的一天?
在察觉到沈从宴瞥过来的一眼时,他连忙收起险些合不拢的下巴,点头道:“是,我刚刚是说,那块地皮有了异动,挂牌期就要结束了,但公示出来的最优公司变成了寰乔……”
寰乔是沈乔南自立门户,从沈氏出去后独立创办的公司。
山城历史悠久,城区老化严重,曾经的核心商业区如今已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因此政府打算重新规划功能区,制定了一个“振山计划”。
目前计划主要考虑在两个片区里选择一个落地,一是绿园,二是茶洞,目前业内得到的可靠消息,都倾向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旦计划实施,那片房价在现有基础上仍有暴涨的巨大空间。
而寰乔不惜自损八百也要和他们争的那块地皮,就在绿园。
推开办公室的门,沈从宴坐到桌后的主位上,手机就放在旁边,一直若有似无地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