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谋划着早早考中功名,就能有更多路子改善生活。
是以,在他考中秀才后,便开始给孩童启蒙。
因为多了一项进项,再加上考中秀才后,也更加有威望,日子本来是越来越好了的,但命途多舛的宴庭深,在一个秋夜里给镇上员外家的公子们上完课回家的路上,淋了一场大雨,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热。
这一病十分凶险,家里的银钱压根不够用。
眼看着人要不行了,穆家便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
可以说,当初穆家的那笔‘感谢费’救了宴庭深一命。
本就是伯爵府的亲生女儿,人家堂堂伯爵府千金,宴母当时正六神无主着,虽不舍,但总不能扣着人家的伯爵府的亲生女儿,在自己这样的家里吃苦受罪罢?
别说儿子病重需要银钱救命,就算是儿子没有病重,伯爵府来找了,他们也不能拦着千金大小姐回家好好享福做千金大小姐啊?
穆昭朝就这样被穆家找了回去。
宴母心里不舍,但也很替穆昭朝高兴,毕竟她是回去享福的,又有亲生父母在,总好过在她跟前过清苦的日子。
宴庭深便是这样又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劫。
他醒来后,得知这一切时,穆昭朝已经跟着平昌伯在回京的路上了。
他原本是有些担心的,怕穆昭朝回去后会过不好,但想着伯爵府都愿意花费这么大的人力财力寻找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找回去后肯定会好生疼爱,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还给了他们家这么大一笔感谢费。
当然了,不舍肯定不舍。
但他心里清楚,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阻拦穆昭朝回家。
更别说,她亲生父母还是尊贵的伯爷和伯夫人,如此显赫的身世,断断没有阻拦的道理。
当然了,他也没有要借此攀附伯爵府这等勋贵人家的心思,哪怕村里一些人闲话时说笑,让他们用对穆昭朝的这份恩情进京去靠着伯爵府,日子还有日后的前途自然要比现在强不少,宴庭深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未免被人闲话他有要攀附伯爵府的心,就连打探穆昭朝回京后过得好不好,他都是偷偷的,不让人知道。
原本宴庭深的打算,是好好把身体养好,然后全身心投入到科考中,等待金榜题名,有了身份时,再寻机会,去看看穆昭朝——只是故人的关切,并无其他心思。
哪怕……哪怕他原本有,在知晓她的身世后,宴庭深便理智地把这些心思都藏了起来。
身份的悬殊,容不得他多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无所有时,别说保护家人,连自己都顾不上,何谈旁人?
不过是平白给别人增加烦恼罢了。
所以昏迷中清醒过来,得知一切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这是他日后能再见到穆昭朝的唯一的途径。
宴母虽然知道儿子对穆昭朝的感情,但她也和儿子一样,明白两家悬殊太大,已然不可能,她也清楚儿子最是冷静自持,并没有多劝——怕越劝儿子越难受,只是叮嘱儿子好好养身体,好好读书。
原本宴母的想法是,好好养身体,养好了身体,专心读书。
儿子有读书的天分,以前那么难都没放弃,现在更加不可能放弃。
说不定考中功名,还能在京城见到穆昭朝。
不过宴母并没有再想过旁的,她可不是那等所谓的人,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就只督促着儿子读书,旁的一概不提。
因着宴庭深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大亏,就算要将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将养好的,尤其是这么多年,一直贫困,身体更是多年的亏空,养起来,十分费时,大夫给的医嘱,是好生养个两三年,等身体全好了,再考虑科考的事。
原本宴母也是这样的打算,科考再重要,也没有儿子的身体重要,左右现在也不缺钱了,就把身体养好了再准备科考。
一开始她瞧着儿子也是这个打算。
但不知道从哪日开始,儿子就又恢复了之前拼命读书的样子。
无论她怎么劝都没用。
宴母没办法,只能由着儿子。
还在大夫强烈的不建议下,参加了今年的乡试。
乡试结束,都是从考场被抬出来的。
之前的病重不治还历历在目,宴母可是吓的不轻。
幸好这次只是疲累过度,没有危险,但因着宴庭深身子压根没有养好,还亏空着,读书又是个极费心力的,乡试更是一考就是好几天,哪怕没有性命之忧,也还是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宴母可是担心坏了,生怕像之前似的,好在情况不严重,养了月余便好转许多,只是身子还虚着,宴母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接乡试放榜,宴庭深在乡试中拔的头筹,中了解元,一时间晏家从曾经的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
不过最后在儿子的建议下,宴母都已儿子还在病中需要静养为由婉拒了。
眼看着儿子身体渐渐好转,又高中了解元,好日子那还不是在后面等着他们母子,宴母便想着劝诫儿子这次不能再任性,先好生养身体——总归现在一事功名在身。
但刚婉拒了来客,回来宴母就见到儿子已经撑着病躯又开始读书。
宴母那叫一个心疼,上次没拦住,这次无论如何宴母是要拦住的,再说了,会试在三年后呢,又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