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名字,她也知道他说的是周若瑄。
每个月都会跨过半个地球,她想象着那幅画面,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那,你的朋友好有毅力……”为什么不放弃呢。有些话心里想想,却没法问得直白。
就算不开口,他也看得懂她的好奇心,“周若瑄只是嘴上不肯服个软,不给他一个名分而已。每次去京市,总是各种理由,她最后都订不上酒店,好像临时查岗一样,结果匆匆住进老沈家里。”
都是女人,她更能洞察到她的心思。
这些话听着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她真有个白月光吗?”话一出口,她已察觉,问得唐突了。
为了遮掩住她自己的小心思,俞温换了个问法,“他们周围一直都没有其他人?”她垂着下巴,咬紧了下唇。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他的朋友。
“工作上,他们俩跟异性接触的场面都很多。但老沈从来没把其他人带回去过。沈家有些家业,家里总给老沈介绍很多人。而且,沈伯伯不是太看好周若瑄……”她不能生育。
他开始说的详细,后来没继续说下去。
“周小姐,不是事业上也很有成就吗?人也时尚又漂亮。”她也知道这种事儿,其实没法追究个为什么。
没再追问,她换了个轻松些的问题,“你们都是同学,为什么沈先生叫傅主任‘傅哥’,你们叫他‘老沈’啊。”
“是一个班的。但沈奕安是个九零后,比我们小了半年,他不服小,硬让我们叫他‘老沈’。”他说着话,听见旁边蓓蓓翻身,他起身看了眼旁边的蓓蓓,把被子重新帮她盖好。
“他比周若瑄小了181天,喝多了的时候,常拿自己开涮。”
看了眼说着话还能照顾着蓓蓓的傅主任,她又侧了侧身,笑问,“他说什么?”
“他说,曾经年少轻狂,以为长大了,就能把这181天填满。谁知道到了这个年龄才发现,有些坑,一辈子都没法填补。”
俞温憋了个梨涡,这话让人笑不出来。
“其实,周若瑄只是习惯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而已。”她一定也是喜欢他的。
她没敢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话说的并不清晰。
“她恐怕是知道的。”他动了动唇,也没再解释。
俞温弯了弯眼睛,轻声感叹了句,“要是有个名分,就好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是吗?”
“嗯。你问什么‘是吗’?”她正自说自的,反应了一秒,轻咳了一声。
“有个名分,就好了吗?”他睁开了眼睛,微微转过脸来。
“是啊,有个名分,你的朋友,沈先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啊、”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声音断续了一下。
“毕竟,你的朋友是真心喜欢。那个、我们不一样。”察觉到话说过了,她说到一半,脑袋往睡袋里钻了钻,只露着两只眼睛。
“哪个?”他哑声笑了下。
“你今天说的那个,”喜欢。
她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多想。”说完她往下一窜,小鼹鼠一样整个人钻进了睡袋里。
他看着棚顶,似乎透过一层篷布,望穿星空,心中再掩不住无尽苍穹,他低声追问了句,“如果是呢?”
旁边的小鼹鼠连发梢都藏了起来,没有任何声音来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
“你可以开价。”他仿佛自暴自弃。
“这次要开价买什么?”她一下子没跟上,听见这一句,又冒出来了脑袋,拉开了一下睡袋。
“刚刚听见说有人要‘勾引’我。”他很淡然地勾了勾唇角。
原来这寂静的地方,说什么都不隔音。
俞温没再躲着,刚刚在睡袋里她已经反复做过了深呼吸。
这里不能含糊,她心里清楚要把话说明白。
“哦。那不是帮你朋友吗?你的壁咚太假,我很擅长的。”俞温微微笑着故作轻松的样子,诙谐地把话接上了。
“你擅长什么?”他认真起来。
“演戏呗。”没揶揄起来,她又咳了一嗓子。
“那你这是帮了两个人,八百够吗?”他问得很生硬,太生涩。
俞温想了想,“傅主任。”叫了一声,嗓子里有点儿涩。
沉默了半分钟。
“我在。”他低声提示她,他在等着。
她太怕了。
怕有些话说出口,就再没有退路,因为有些事,她做不到。
“傅主任,我说我喜欢你的钱,是真的。”她把“钱”这个字咬地格外清楚。
“嗯。可以。”他声音低哑,似乎是乏了。
沉默中,总是能听见两个人不自觉间重合了的呼吸声。
“能换我问个问题吗?”他也换了副不在意一般懒散的口气。“告诉我了,给你八块。”
“嗯。你想问什么?”俞温重新抬起眼睫看着他。
他侧过身突然紧盯着她,“俞温,你今天为什么会溺水?”
她立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八十。”
“八百。”
“八千……”他声声追问,“你告诉我,随便什么价。不然,我会……”
俞温抬手按住了他的嘴,缓缓睁开了眼睛,“傅主任,你放心,我发誓我没有轻生。今天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