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摧毁一个城市后，他毫不在意，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波动！没有快乐没有激动没有悲伤，只是觉得无趣，就像随手做了一个灭世的实验，然后实验成功了。”
竹猗神情复杂，她越听女人的描述越是觉得熟悉。
一个灭世的疯子，还拥有强大的能力。
除了沈医生还能有谁？
“那个毁了城市的疯子，你知道他名字吗？”
女人摇摇头，“不知道，或许他有名字，但奇怪的是，我已经彻底不记得，甚至不记得他的长相，但是，我还记得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浅灰色的瞳孔！他就是用那双眼睛平静看着所有人在挣扎中死去。”
几人已经走到通道的尽头。
女人的气息却越发微弱，她在副本中轮回太久，已经不可能活下去，在第一次失败后，女人就被生命之树选中成为育母，照顾小孩子。白日里她被生命之树控制，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像提线木偶，被迫站在沈术的对立面，在晚上，她是清晰的，却被困在树皮之中，被包裹被孱弱，而另一个同伴更惨，他经历的轮回次数太多，已经失去现实中的意识，彻底成为副本一员。
外界的阳光照射进来。
女人最后呕出一口血，她已经吐尽身体里的血液，现在流出来的都是一丝奇怪的丝状物，她抓住庆宴的手，“谢谢你们带我离开那里，你们杀死我吧，我不想再在副本中轮回，成为失去意识的npc。”
“我……”庆宴刚想开口，却猛地拉住竹猗离开。
女人爆炸了。
炸裂的血肉四处飞溅，生成无数的苞丝，依附在地底盘踞的树根上，很快被吸收干净，连血液都没有残留。
通道内安静潮湿，只听见水流滴答。
“她，是被生命之树回收了吗？”
“是的，生命之树不会浪费一点营养。”女人说的消息对庆宴的冲击是巨大的，一个能毁灭掉一座城市的疯子，他忽然明白了沈术的恐惧，知道这个噩梦为什么诞生。
作为地下城唯一的清醒者，沈术被排斥被驱逐，最后目睹一整个城市的崩毁。
当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被当成疯子，当大多数人陷入愚昧的狂欢，这就是乌托邦。
第72章 乌托邦
◎你是个好人◎
竹猗走出地底, 看见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育婴室。
孩子们睡意朦胧，从自己的房间走出，都是容貌精致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小孩, 皮肤白皙, 小一点的孩子如同年画娃娃胖嘟嘟，大一点的小孩则身形修长举止优雅, 他们穿着自己喜欢的漂亮衣服，不用考虑生活中的任何事情。
只需要按部就班长大, 不用劳作，不用为生活奔波, 不用活在他人的期许中，只要快乐健康就可以。
然后变成老人。
成为食物。
走入下一个轮回，成为树木年轮上的一道印记。
“育母！”漂亮的小孩撒娇地凑到竹猗身边，这些孩子生下来就被领导育婴室交由育母照顾，与亲生父母感情不深，却对育母十分依恋。
竹猗愣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如何照顾小孩，但或许是亲和力异能，哪怕她只是站着不动, 周围依旧有一圈小孩自动凑上来。
竹猗大概明白为什么生命之树会认为自己更适合成为育母了，合着这是在挑保姆啊。
被小孩包围之下，竹猗迫不得已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板起脸，让这群孩子乖乖坐着吃饭。
邹文轩刚起床, 看见竹猗穿着育母的衣服，而周围人却都不觉得奇怪, 不由趁着人少凑过来, “你们昨晚发现了什么？”
育母的名额是固定的, 死掉一个才能重新选拔，所以看起来，昨晚上竹猗收获不小，最起码应该弄明白了育母的轮替机制。
“地底已经被生命之树占据，它在不断吞噬地表上的人……”竹猗的话刚起了个头，却先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被抹去声音，而邹文轩的表情却愈发奇怪。
联想到疯疯癫癫的沈术，竹猗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测，她换一种问法，“可以重复一遍你刚才听到的话吗？”
“哦，你在说，今天的阳光太过于刺眼，这个世界真是糟糕，希望能有一个漫长的雨天，可以好好睡觉。”
竹猗：……
她好好的一句话怎么落到别人耳朵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竹猗忽然明白沈术为什么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疯子。
谁知道沈术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毫无疑问，所有涉及生命之树真相的话全部会被扭曲，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为了不被抹去，沈术只能换一种表达方式。
他主动成为一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疯子，号召人们退出集体生活，拥有自己的判断力和自由意志，希望人们可以自己耕种，拥有求生的能力。
最起码，如果一个人能够自己找食物，就不会在老年时被逐步赶入生命之树的核心地带饿死。那个自己偷偷藏食物的老人能在其他人饿晕的时候还有力气说话，不就是因为他吃的多吗？
“你要不试着写下来？”邹文轩递过来一张纸，他总算看出来竹猗想要表达的意思被副本曲解了。
竹猗觉得多半不行，如果这个法子可行，沈术早就写了。
但是她还是尝试了一下，握着笔试着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写下来，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手并不受自己控制，笔左摇右晃，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