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黯淡下来, 城隍庙周围的灯火盏盏亮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在街道上。
叫卖声、嬉戏声、言笑声,混迹在一起,全然一副人间烟火的模样。
这儿的庙会还真和省城那边有些不一样。
摊位上基本都是诗歌主题相关的, 难怪不得是诗歌庙会。
玩杂耍、唱戏曲、吹糖人,所有活动全都带着诗歌元素,让人看了好生新奇。
两人并排行走在庙会间,时不时被吆喝声吸引。
驻足游玩片刻。
摊位上响起问答声:“好, 下一题是——弄石临溪坐?”
“你会吗?”谢晴阳转头问她。
许溏溏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寻花绕寺行,白居易的《遗爱寺》。”
“我听见有人答对了, ”摊位主站在板凳上探头张望, “正确答案正是, 寻花绕寺行。小姑娘,快来领奖。”
摊主热情地朝着她招手。
许溏溏愣了愣,在一众小学生憎恨的目光中,领了一串金黄剔透的糖人回来。
谢晴阳看向她,憋着笑。
许溏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拜托,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学妹,这些都会的好不好。”
高中时的背诵早就成了下意识反应。
根本忘不掉。
“对哦,”谢晴阳浅浅笑了下,“忘了都。”
这还能忘?
许溏溏嘟了下嘴。
谢晴阳转过头来问她:“许溏溏,杨绛曾说过,‘他进清华,一为读书,二为钟书’。你去清华是为了什么?”
许溏溏侧过脸看了过去。
微微一愣。
这种略带着浪漫的话语,从理科出身的谢晴阳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新颖。
他原来也知道这些?
还以为对方的世界,全是矿石和力学公式。
去清大吗?许溏溏思索了下。
她当时的确有很多种选择,去国外镀金、或者去另一所C9更好的专业,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清大。
说起来,也不为别的。
就为了她那颗争强好胜的心。
她小时候在省城读书,别人听说她父亲是小学文凭,而她却口出狂言要考清华,好不嘲笑一番。
就连老师也没当一回事儿。
其实也就是小时候随口一说。
除了清华北大,别的大学也叫不出名。
只不过那一声声嘲笑、认为她绝不可能做到的表情让她记忆犹新。
别人认为她做不到的事情,她非要做给别人看看。
犟了十多年后,她不同样从清大毕业了。
现在回想起来,仅仅是为了一个小时候的念头而拼了老命,还真是幼稚。
“为了见到日珥啊。”
许溏溏逗他,“不去清大读书,哪里能见到日珥大大。”
果然,谢晴阳一听,立马闭口不谈了。
他怎么这么好逗。
“锵——”
一声金属敲击声在庙会里响起。
金灿灿的火花在夜色中熠熠发亮。
“嗯?那是什么东西。”
许溏溏好奇地看了几眼。
一名老者高速旋转中手中的烧得通红的铁链,随着一次次撞击迸发出礼花般的星火。
在湖面旁绽放开来。
有种又危险又绚烂的美感。
“谢晴阳,快看!是打铁花。”
许溏溏终于认了出来,拉着谢晴阳就朝着湖面小跑去。
湖面的倒影让四溢飞舞星火更加壮观,围观人群连声叫好。
许溏溏激动地小脸通红:“这里居然还有这个!”
她只在视频里浏览过,还从未亲眼见过。
谢晴阳像在哄小孩:“别凑太近了,小心被烫着。”
她没听见对方的提醒,像是被绕花了眼,一不小心就走近了些。
“锵。”
随着又一声铿锵有力的撞击声,星火洒向夜空。
“小心!”
瞧见几缕星火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击来,谢晴阳下意识伸出手使劲一拉。
许溏溏只觉得手心一抹温热,再回过神时,已经被对方紧紧捂在了胸口。
“滋滋~”
星火落在他们脚底旁的湖面上,冒出一截白烟。
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不少距离。
时间仿若停滞。
她倚在对方胸前。
“那个……”
许溏溏脸红得不像话,浑身僵硬,手动都不敢动。
谢晴阳这才松手,拍了拍她的头发说:“别离太近了,会被烫着。”
“好。”
许溏溏呆呆地应了一句。
这下好了,哪还有心思看打铁花,她魂儿都跟丢了一半似的。
从打铁花的湖边挤出来。
许溏溏只能用肩膀贴在对方手臂旁,才避免在人群中走散。
谢晴阳跟个没事人似的。
反而成了她心怀鬼胎,比起刚才,话也少也许多。
前方一个摊位很是热闹,围了不少人。
为了缓解单方面的尴尬,许溏溏踮起脚尖指着那处问:“那在干嘛?好热闹。”
厚厚的人群隔绝着里面的景象,就算她踮脚也无济于事。
可谢晴阳不同,他只不过是抬头寻了眼,便将人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