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莫说崔宣氏,便是府上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宣沉,也是看在她的份上,对孟家忍气吞声。
如今,崔柏早没了,宣殊予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
崔家上下就指着他继承香火呢!
崔韫将人送过来,又请她出面,一环扣一环,可见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像是老了好几岁,沧桑道:“韫哥儿。”
“在。”
“依你看该如何?”
崔韫仍旧立在那处,神情寡淡如水。
“此后除却年关,孟家人不得登永昌伯爵府的门。”
“宣家再不庇佑孟家,孟家也莫妄想沾半点好处。”
孟太夫人瞳孔放大,不能接受。
她每次来都要顺拿一叠银票和首饰走的,若是不来,这些岂不是都没了。
“宣家给的铺面庄子,一并收回。”
“不行!”
崔韫嘲讽的瞥了她一眼。
“孟家子孙满堂,姨姥姥还担心离了长姐接济,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宣太夫人到底犹豫。
“外祖母。”
崔韫唤。
“往年各铺子和庄子盈利的银子并不少,未让一并归还已是仁至义尽。”
宣太夫人不说话了。
孟太夫人眼前一黑,直直晕了过去。
“祖母!”孟智惊呼。
宣太夫人见状,又如何能不急,正要传医侍,可不等她发话,就听崔韫冷漠道。
“让孟家人将她带走。”
崔韫没看一眼,仿若看了都嫌脏。
“是。”
事情已成定局。
做好这些,他缓步走到沈婳跟前。
“走了。”
沈婳还没看够。
想到孟智那青一块紫一块难看的脸色不免意犹未尽。
婢女一事,便是内宅的事了,自会有宣鄂氏这个当家主母去处理。
瞧着惩罚不重,可对孟家却是最沉重的打击。
孟家的糟心事只怕会是一桩又一桩。
日后,那些有仇怨的,怕还会一个个寻上门。
“哦。”
女娘软弱无骨的起身。
刚出主院,崔韫脚步一顿,让沈婳等他片刻。
他行至远处同影一说着话。
“爷?”
“你去趟赌坊。”
孟智好赌成性,他也不曾引诱。但只要孟智再去赌,这些年孟家揩的油都得吐出来。
再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银子若是给不起,赌坊的规矩便是砍手指,数额大了是赔命。
入赌坊的赌徒,可都是签了生死状的。
孟家子孙,都是群上不了台面的窝囊废。
崔韫真想瞧瞧,最疼爱他的孟太夫人舍不舍将这些年用宣家铺子和庄子积攒的银钱一并搭上去。
嗤。
也许还不够赔的。
宣太夫人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莫让她老人家操劳了。
他会好好处置这些人的贪得无厌咎由自取。
女娘抿唇。
她踢踢地上的碎石,脖颈却恨不得伸过去俯耳倾听。
这个节骨眼上的,多半还是孟家的事。
念及此后,她心痒痒的小步小步朝那边挪。
呵呵。
前不久还允她来主院看热闹,眼下一句话都不让听了。
刚挪了数十步,男子抬眸将她的举动目睹,拢了拢眉心。
女娘欲盖弥彰抬头望望天。
半响。
她很小声的胡诌深沉惆怅:“今夜夜间至白昼冷热转变较大。明儿多云转阴,恐有阵雨或雷雨。”
第190章 你就这么费尽心思的打听我?
这不过是沈婳随口说的,自然不能当真。
崔韫吩咐影一的话不免语速加快,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朝沈婳那边而去。
沈婳还沉浸在明日要落雨的世界里,女娘等他走近后慢悠悠的嘱咐。
“表哥明儿出门记得带伞。”
“若是淋着只怕受了风寒。”
她以为崔韫许会敷衍应和,或是压根不会理会她。却不想男人很是配合。
“知道了。”
沈婳一顿。
“天说变就变,可见老天爷的脾气也不行。我寻思着往后几日,也不去学堂了。”
“行。”
她刚要得意的翘起唇瓣。
“戏精。”
沈婳:???
你喊我什么?
“表哥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家到底同外祖母存着亲,这是笔烂账断不清,我也只得如此行事了。”崔韫淡淡道。
谁让你解释这个了。
沈婳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崔韫都大义灭亲了,其实也够了,何况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断。崔韫能坐到如此,也许是为了她,可沈婳却更愿相信,他是借着机会,敲打孟家。
席面还未散,不过耽搁如此之久俨然快接近尾声,过去吃饭只怕是残羹冷炙。
崔韫没让沈婳回女席。而是带她去了他平素来宣府住的院子,那儿早有厨房的人传膳。
精美的膳食一盘盘呈上来。
沈婳喝了口热腾腾的汤,冻僵的身子这才暖和了些。
屋内没有说话声。只有玉筷时不时撞击碗碟发出的脆响。
今儿哪儿有热闹八卦,哪儿就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