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渝州拉开椅子坐下。
边数钱,边随口问道:“你把小胖妞当亲闺女,梁安娜拿钱衡量你的用心,你不会觉得不舒坦吗?”
这话问得,不仅翠翠怔愣住了,郝建设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真是她没想过的思路。
翠翠感到好笑,反问道:“为什么要不舒坦?她是初七的妈妈,给钱养初七不是应该的吗?初七拥有更多人的关爱,我觉得挺好的。”
她才不会去计较人类复杂的情感和占有欲,她的生存原则从来没变过,那就是凡事看实惠。
难道她收了钱,别人就能把她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磨灭掉一切?
换句话说,难道她不启用这笔钱,虞初七就只是她闺女,跟梁安娜黎骏没关系?
都不现实嘛。
那她何必去计较这些?
这就是翠翠奉行的实用主义。
郝建设听罢,哈哈大笑,满口赞同道:“弟妹说得对,章鱼你就是想太多,安娜明明是一片慈母心肠,非得被你歪曲成拿钱找保姆,你这思想觉悟还不如弟妹高!”
片刻功夫,郝建设嘴里翠翠已经从客套戒备的虞翠翠变成了亲近的弟妹。
听得翠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耸耸肩,离郝建设远点,“数清楚了吗,多少?”
章渝州点了两遍,大团结和一块两块五块分开放,“九百三十八。”
有零有整,显然,梁安娜夫妻俩确实走得很急,都来不及安排得更完善,章渝州若有所思,想到梁家人也搞科研,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了点想法。
郝建设却直接想歪了,蓦地脸色大变,紧张兮兮道:“不好,一块两块都拿来了,那不就是说一分钱不给自己留?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不留一丝后路,莫非……梁家出事了?”
翠翠记账动作微微一顿,表情也变了变。
“……出事?有生命危险?”
章渝州:“不,你们……”
他的声音彻底被郝建设的咋咋呼呼压住了。
郝建设满脑子都是梁家父母被抓走审讯的事,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听到翠翠的问话他颇有认同感。
语速越说越快:“有这个可能,否则以他们对初七的重视,放弃得太痛快了,明显是清楚自己无法照顾孩子,糟了,不会间谍罪落实,一家人都被关押——”
“打住!都给我打住!”
章渝州再也听不下去了。
“郝建设你敏锐的洞察力呢,如果间谍罪落实,钱和信还能到你手里?”
郝建设:“……”
问得好有道理!
对啊,组织对充当外国间谍的人向来雷霆之击,默默处理就完事,怎会允许泄露信息,嗐,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
翠翠所见所闻皆是方寸,她的思路与这个世界不太匹配。
亦不了解国家更深层次的架构。
见章渝州表情古怪,郝建设又一脸“我悟了”的表情,只有她,皱着眉捋不出头绪,还在想梁安娜此举究竟为何。这种感觉太差了。
显得她智商很低的感觉,翠翠无比烦躁。
“继续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翠翠急得伸手扒拉章渝州的胳膊,章渝州垂眸瞥了眼,只觉得被她抱着的胳膊滚烫发麻,麻得心里都痒痒的。
翠翠:“嗯?”
章渝州咳了咳,收回视线,尽量不去注意被她抱着的胳膊。
“大概是被召到哪个保密项目了。”
因为他目前做的也属于保密项目。
来玉带前组织就同他们一一谈过话,其中保密条约再三强调过。
不过,因为051套了五金厂的皮,目前所在研究所并未完全限制人员的人身自由,附近县镇可以自由出入,只有出省需要办理繁复的手续。
观梁安娜的信,章渝州认为梁国伟所在基地保密级应该是最高的那档。
翠翠似懂非懂,似乎,跟星盟研究院差不多?
据她所知,星盟研究院里也有一批科学家是非自愿吸纳,梁安娜家……难道也具有这样的价值?
“他们如今被强行带走不知生死,你们不打算去救人吗?”
翠翠小脸写满了困惑,对章渝州和郝建设的淡然相待表示不解。
郝建设比她还困惑,震惊虞翠翠怎么会问出如此没有常识的问题,一时间嘴巴开开合合几次,竟讷讷无言。
章渝州暗道不好,赶紧给她描补:“他这人无趣得很,你同他开玩笑是不会有效果的,他只会一本正经戳破你的玩笑话,忒没劲。”
翠翠没懂那句话哪里有问题,但她听得出来章渝州是在告诉她那句话不该说。
她顺势笑道:“呀,我以为郝队跟你玩得来,你俩肯定有臭味相投的一面,没想到他这么正经的?”
“他能有我风趣幽默?那就不至于到三十岁还没对象。”
章渝州故意嘲讽郝建设,企图让他转移注意力。
“……”
郝建设的确感觉扎心。
他现在一听“对象”脑壳就疼,很快将翠翠身上的违和感抛诸脑后。
没好气地一拳打章渝州肩膀上:“没对象咋了,哥哥我逍遥自在得很,赚的钱全归我一个人花,我想啥时候洗衣做饭就啥时候,臭袜子泡一个礼拜也没人管,一个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