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后, 诸葛怨那方传言有了收获。
他去到禁忌堂, 诸葛怨已安然在场中等候,昔日昏迷不醒的几名堕魔此刻都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 虽说是醒着, 但双目浑浊而无神, 自眼眶至鬓角满是乌紫,仔细看, 那稀松发间的头皮亦是紫的。
显然,他们已失去自身意志, 成了被诸葛怨操控的毒人。
“这么多日, 总算是能压过那股无形之力, 成功夺取神志。”
诸葛怨冷笑, 示范着给他们下令, 他指向何处,那些堕魔便走到何处,他要他们厮杀,几人便狠命扭打在一起,斗得紫血乱淌,毫无同僚之谊。
“你有这本事,将那些修仙的抓来,岂不也增添我长厄殿之力,还能狠狠羞辱那些贼头。”赤蒙观看这一切,冷不丁说道。
诸葛怨讪讪扬起嘴角,“我也会累的。”
他下令让堕魔们停下,几个毒人头破血流地回到原地,呆滞看着虚空。
他走到其中一名面前,幽森问道:“有关袱姬,你知道多少,一一报来。”
“袱姬……袱……姬……”毒人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片刻过后却张着嘴不再出声,呆滞得如同记忆断裂一般。
诸葛怨拢起眉头,都这副模样了,还保着他主子么?
他催动噬心咒,逼迫毒人说出,毒人口中咿咿呀呀地吐出不成型的声响,而后翻着白眼跌倒在地,躯体迅速老化腐朽,最终只剩一具枯骨。
三人愕然。
诸葛怨不满啧声,又去逼问其他毒人,状况如出一辙,看着枯骨七零八落地交叠在地,他双拳紧握,不甘到浑身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赤蒙愤而怒吼。
“只有一个可能,袱姬在所有堕魔神识之中种下了禁制,一旦有透露之意,便会立即消陨。”晏寻清语气低沉,胸中怨化为业火灼烧。
注定他妖魔一族要受尽堕魔之欺,永无翻身之地了么……?!
赤蒙暴躁啐骂:“对自身手下都使这般阴险手段,好个恶毒狡诈的女人!”
诸葛怨沉着脸色深吸一口气,转身抱拳跪地。“诸葛无用,请尊主责罚。”
喧闹的心火缓缓消停,晏寻清正色道:“你已付出良多,何罪之有。”
诸葛怨抬眸,“属下还有一法要试。”
“讲。”
“袱姬之意志与力量在众堕魔体内交融颇深,既然无法从堕魔口中逼出秘密,我便以神识投身堕魔,逆流而上,探出那意志之源!”
男子目光坚如磐石,从未有如此肃穆之刻。
傲然直立在他面前的墨衣至尊压下眼睫。
“你需要什么?”
诸葛怨眸色一凛。“更多试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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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寻清一休养便是三年,离开长厄殿时,诸葛怨已从新抓来的低阶堕魔身上取得诸多进展,再过不多时,便能有所定论。
自从经历海上那事,他恍然发现,自己脑海之中愈发抛不去那姑娘,时时想念她笑颜软语,想念她香软身躯入怀之柔。
他迫不及待要与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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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靖宗。
十多名弟子聚集在执事堂内,听着执事训话。
“我宗有规,凡入门弟子,需于六十年内完成一件凡界之托,以积攒宗门之功德。”
“你们这些啊,都入宗三四五十载了,还不来领取任务,难道非要等到最后一年才下界不成?”
听训的弟子们故作委屈,“师叔,我们都专注修炼着呢。”
“是啊,谁不为了在宗门大试上取得成绩而劳心竭力,凡界灵气稀薄,与我们而言实在难有提升。”
“更别说扶璎师妹还为家事耽搁了三十年,是吧?”
说话的弟子朝扶璎使着眼色,因扶璎常与执事堂来往,那些执事们对她都颇有偏爱,让她说说好话,说不定便不用再见执事板着脸了。
执事冷哼一声,“可别油嘴滑舌,修士成长并非只依靠灵气。凡界虽然不比修真界处处危险,但也偶有鬼怪妖邪作乱,我等修仙者为凡界所供奉,聆取凡界祈愿,去相助一场也是应当。”
“听明白的,便来领一桩祈愿吧。”
一批委托令背面朝上放在了案上,看样子这摆脾气的执事并不想让众人挑挑拣拣。
弟子们依次上前,谁也不知令牌上写了什么,全凭运气取走了凡界委托。
扶璎拿到的,是驱除邪祟。
是个不错的差事,至少,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上次去凡界,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都说凡界有别样之美,可那次游历,她并未看到美景,只心感哀凉。
修真界内有七处传送阵与凡界相连,扶璎并不熟悉那方地域,便准备去离天靖宗最近的一处下界。
正要离宗时,她瞧见晏寻清白衣翩跹地自半空飘来,不由得心头一动,婉然展颜。
“璎儿!”青年迅速落在前方,三两步迈了过来,望着扶璎的双眼如沐春风。
想念的话语扼在嘴边,他顷刻回神,仿佛这样说出太过突兀,坏了他长久在她面前维持的风度。
扶璎略微抬眉,察觉他今日格外激动,以往久别重逢也不至于这般无措。
她明亮的眼眸在他脸上扫视片刻,倏而关心道:“身体可痊愈了?”
“嗯。”青年点点头,看到她近在眼前便觉心情舒畅,上千日的思念汇成无数想说的话,他在心中推敲酝酿,眼中如有星河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