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最终是扶璎打破沉默,讶然一问。
晏寻清眼睫轻颤,望着扶璎明澈的双眸, 心跳忽如擂鼓,片息后方才冷静下来。
“师妹……好久不见。”
他展颜笑如春风, 迟疑的语句仿佛掺杂着诸多情愫。
扶璎眼眸微动,垂睫敛去光泽,嘴角噙起一抹讳莫如深的浅笑。
“大师兄为何在我房中?”
“我……”
晏寻清袖中手指轻握,从容不迫道:“我一回宗,便听师弟说起扶璎师妹归来的消息,我想念师妹,迫不及待赶来, 却见你不在……我并非有意闯入……”
他目光闪烁,似赧然于自己的莽撞。
心中却诧异, 她去师门听讲, 竟回来如此之快,偏偏这么巧。
扶璎端方向前迈了一步, 晏寻清便颔首向后撤去一步。
她目不转睛注视着晏寻清, 漫不经心地伸手, 将身后房门关上。
“大师兄可曾瞧见……一条小蛇?”
扶璎眸中笑意竟显得有几分阴郁。
晏寻清故作懵懂:“什么小蛇?”
“苍青斓蛇。”
扶璎步步向前,晏寻清摸不准她心中所想, 暂且避让,被她逼至桌边。
他微微动唇。
“未曾见过。”
扶璎眼眸轻眯, 忽然按住青年的胸膛, 欺身向前, 与他唇瓣相接。
晏寻清略微后仰撑在桌檐, 登时张大了眼, 错愕得脑中一空,什么算计都被冲打得溃不成军,只剩眼瞳还在茫然惊诧地颤动着。
思考不透。
扶璎只经片晌便离了他的唇,眉头轻拢,眼里透露不可置信。
理解不能。
后山禁地的高谈,房屋中的偶遇。她有那么一瞬间,认为晏寻清便是斓蛇阿清。
甚至以为,是他用某种方法,瞒过了自己的神识探查。
可刚刚,她亲身试验,确定他不是它。
晏寻清,只是人类。
温软触感消失过后,晏寻清才陡然回过神来,恍惚用指尖触碰下唇,眸底精光闪现。
是花蜜!
她在寻找他体内花蜜的痕迹……!
好在此刻他的本体掩藏在儡壳之下,否则必将暴露无遗。
好生缜密的心思!
晏寻清心中突然冒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解决窥视的庄永永只是顺手为之,她给他喂下花蜜,或许是因她自始便怀疑,她捡到的斓蛇正是“大师兄”本人。
毕竟,她说过他们很相像……真是可怖的直觉。
扶璎对于自己的失算很是诧异,但这意料之外的结果,却让她放下了心。
若晏寻清当真是妖物,其伪装人类修士潜藏仙门之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般心思深重、善于欺瞒的家伙,无法满足她对“至高无垢”的要求。
所以,小斓蛇去哪儿了?
晏寻清默默将扶璎微妙的神色看在眼底,瞧她错愕迷茫之态,便知她彻底相信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这一桩惊险试探,反叫他愈发安稳,他只觉侥幸而巧妙,不禁低呵了一声。
扶璎抬眸,他已恢复自若神态,眉眼还有一丝沉溺的笑意。
“扶璎师妹,这是何意?”
扶璎舒展开眉头,勾唇谑然道:“许是多年未见着大师兄,一时失态,请莫要见怪。”
青年指尖还轻按在唇上,纵然知晓这吻只是一记试探,那蜻蜓点水的交融,也足令他回味。
他温和地闭了闭眸,端正站立,柔声道:“我何尝不想念师妹。原先你说离去三五年,没想到一别便是三十年,师妹为何现在才回来?”
他不经意透出些许怨念,仿佛在怪她食言,叫他担忧空等。
“我原也不想……”
扶璎将她编好的说辞缓缓叙述出来。
这理由,晏寻清已在她拜见师父时已听过一遍,现在不过是装作刚刚重逢的模样,故意设问罢了。
其中真假,还尚且不知呢。
潜藏在师妹身边这一个月,虽然未能查出铁证,却也让他愈发认识到扶璎心思之深。
这并非什么坏事,反叫他兴致十足。
“大师兄离宗这段时日,又去做了什么?”扶璎轻扇睫羽,俏声问道。
晏寻清镇定自若:“宗门大试刚落定,我出门游历,散了散心。”
扶璎面露狡黠:“我听说,大师兄是被气走的。”
晏寻清:“呵,倒也不假,他们谈论起扶璎师妹三十载不归,我当师妹再也不会回来,郁闷至极,拔腿便走了。”
扶璎嗤笑:“一听便是哄我的玩笑话,我才不信。”
“不管你信与不信,事实便是这样。”
晏寻清剑眉轻挑,眼角溢出喜悦。
“好在师妹平安归来,我也不会再觉得无趣了。”
扶璎颔首,流露出一丝她自身未能觉察的妩媚。
“大师兄不在的日子,扶璎也空虚无聊得紧。”
晏寻清郑重点头:“为了师妹能夺回排名资格,我定全力相助。”
扶璎言笑嫣然:“只愿大师兄莫忘了自身修行。”
“那是必然。”
如同往年一般,晏寻清时常陪着扶璎切磋论道,外出委托时两人也总是结伴而行,门里人谈起他俩,都羡煞不已。
十年后的宗门大比,扶璎以忘我境中期的状态参试,靠着严密计算,在擂台之上闯进前十五,加上平日里的功劳点数,最终成绩刚刚好第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