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清狠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还活着,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
这梦是在告诫自己什么,还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萧咏柃,抑或是回来后还有一些事没做对?
她心里止不住的担忧与恐慌,重生后已尽全力做到最好,萧咏柃现在也在去宋州的路上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这梦做得莫名,像是一种征兆提醒着一些什么,让章颂清不得不为之紧张起来。
房里静得可怕,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偶尔传来的雷声更添几分荒诞可怕。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章颂清被梦中皇帝舅舅和十二皇弟七窍流血的样子吓得浑身发冷,冷得抽搐。
章颂清在被子里缓慢挪动,感受到热源仍嫌不够,多往旁边拱了些。
荀应淮被她的动静闹醒,雷声的影响本就让他浅眠,旁边的人又动来动去的没消停,他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问道:“做噩梦了?”
“嗯。”章颂清忍不住啜泣,梦中的感受太真,好像所有人又离自己而去,她的泪水沾湿了睫毛,虚喘着吸鼻子,“我好冷。”
荀应淮垂眸观她泣泪,那神情好似深惧。
她在怕什么?
荀应淮心生怜爱,急伸臂去捞,“来。”
额头的冷汗淌过眼睛,章颂清在温暖的怀里稍稍安心,静静聆听荀应淮规律的心跳。
触手冰块一般的温度,荀应淮搓了搓章颂清的后背,不可思议道:“这么凉?”
章颂清脑袋放在他肩头,手也缩在二人之间,贴上他的脖颈取暖,舒坦得整个人又倦了起来,意识逐渐消沉,“还成,现在暖起来了。”
临睡着前她费力地用手摩挲了一下荀应淮冒着热气的喉结,勾着唇喃喃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荀应淮好像看见一支穿云箭飞射过电闪雷鸣的黑夜,笔直地插上自己的心脏。
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荀应淮抱着缓慢回暖的人,回想起白天的事。
“公主……”荀应淮声音艰涩。
纵然任自我坠浸于大雾之中能让他到达仙京梦境,他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在他心里,迈出了那一步以后,就永远不能回头了。
章颂清进,他反而在后退。
“我总怕对你冒犯。”虽然荀应淮常在外人面前唤章颂清为娘子,但他的心中将她放在一个雍容高拱,金声玉振的位置,从未想过对她行唐突之事情。
至少现在不行,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譬如她的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到了最后那句夫君也没听见,荀应淮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怀中人下颌角露出的小痣,轻声呢喃了一句:“你到底瞒着什么呢。”
*
孟望慕到了荆州以后,发现这里最大的问题还是缺住处缺饭食。
三条河边满是泥浆,大水冲毁了周边的房屋,随处可见断裂的木块,还有破碎的瓦片。
依稀可以看出荆州富饶的从前。
有三支河流交汇,荆州向来是多方交易密集的地方,凌汛古来有之,只不过往年从没有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许是年初的时候落雪早,天也冷得快,相对的,结冰的河水也比往年更早化开。
等到有人发觉河水上涨的时候已经晚了。
孟望慕日夜兼程,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三天,纵使来的路上已经做过心里准备,见到荆州满目疮痍的景象还是色变。
从户部挤出来的一百万两银子和借调出的米粮由于押送困难,过几天才能到这里,她随行的只有公主给的三万两和几十石米。
骑着马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转了两圈,孟望慕见到了衣不蔽体的灾民和粗糙简陋的大棚。
三个月过去了,他们住的仍旧是四处钻风的大棚,其坚固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当初公主施粥用的棚子。
整整三百八十万两银子,全都花到哪里去了!
孟望慕心急如焚,有许多人在灌风的地方咳血,昏昏沉沉地痛呼,有很大可能是患了瘟疫。
她立刻折返府衙,跑到桌前上书朝廷,向陛下征求巡诊的医者与大量的药材,企图将疫病控制在摇篮之中。
等到有空坐下来整理思绪,孟望慕撩开长袍,衬裤下的大腿内侧由于过量的摩擦已经破了皮,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着有些渗人。
简单敷了药,包扎完后,她才有空去思念远在上京的女儿,临走前她将孩子送到了公主府,纵然有千般的不舍,但是总比跟着自己深入险境好。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念在自己是为国捐躯,就算发现是女儿身的事实,想必也会善待自己唯一的孩子吧。
孟望慕放下裤腿,再松松腰背,挺直了些,下一秒跟随她来荆州的长史迟解愠慌张地跑了进来,“孟大人,城中爆发疠病[1]了!”
作者有话说:
注释:
1.疠病:瘟疫。
讲个笑话,一篇论文没写完,又来了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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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荆州瘟疫
◎“我们去干坏事吧。”◎
瘟疫从古至今都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孟望慕和迟解愠不多时就到了那传说有人得了瘟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