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怨着怎么会有人连女朋友出差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太不像话了,云云,让喻即安瞬间变得愧疚。
他答应老太太晚上一定给姚蕴含打电话,以后也会多和她约会,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喻鸣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叹气,他知道这个儿子本性很好,专业上一通百通,和病人和家属交流都不成问题,但生活里……
是有点傻啊,可是怎么办,他都三十二岁了,总不能把他塞回去重新生一遍。
他无奈地出声解围:“小安你刚才跟梁小姐说下周有事,有什么事,讲座还是什么?”
喻即安先是向他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沉郁。
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有些萎靡,甚至有些委屈。
连声音都变得闷闷的:“冯老师……有些不好。”
冯老师?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努力回忆哪个老师姓冯。
喻鸣的面色却在一顿过后,迅速变得凝重:“冯教授病了?”
老太太想起来了,是她大孙子的老师,不由得也紧张地关切:“怎么了?”
喻即安垂下眼,看着面前的水杯,闷声回答道:“体检发现肺部有占位病变,肿标……”
他语气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更低:“肿标升高,NSE和ProGRP数值都明显上升。”
喻鸣自己就是干肿瘤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指标上升意味着什么。
他眉心蹙了起来,长叹口气,问:“病理做了么?”
“有胸水,明天抽。”喻即安应道。
但这六个字,就够让喻鸣多想了,一时间数种不好的猜测都齐齐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说了句:“怎么会这样,她那么好的人。”
喻即安抿着唇,没接他的话,因为实在不好接。
疾病是不会跟人讲公平不公平的,他们经常跟病人和家属,或者别人这么说,可是轮到自己或者自己的亲友,又忍不住会问不忿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父子俩不想这件事影响到老太太,说了几句就打住,老太太好奇地追问,喻即安就半真半假地说:“是不太好,但有药可用。”
老太太对这方面的事懂得不多,只知道现在就算是癌症也有不少药可以用了,有些病人做了手术或者化疗,还能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于是对喻即安道:“那你平时要多帮你老师分担点工作,让她好好休息。”
喻即安老实地点点头,嗯了声。
出租车穿街过巷,停在一家叫花弄影的高级会所门口,这里凭会员卡进出,如果没有,就需要有会员邀请,梁满是没有会员卡的,但莫先念有,好歹也是房地产老总的千金。
“小姐下午好,请问有预约么?”前台的小美女笑吟吟地招呼道。
梁满道:“我同一位姓莫的女士有约。”
前台的小美女闻言立马报了个包厢号,说:“莫女士已经到了,电梯在这边,祝您周末愉快。”
随即有侍应生小帅哥来带路,梁满一边跟着走,一边在心里啧啧赞叹。
瞧瞧这低调奢华上档次的装修,啧啧啧,有钱人,腐败,啧啧啧!
她的目光在走廊两侧墙面上悬挂的名家画作上擦过,又看一眼隔几米远就立一个的红木架子,架子上的玻璃展示柜里,陈列着精美的摆件。
瓷器,根雕,玉摆件,嗯,还有个紫砂壶?
好像是某个大师的作品,不确定,再看一眼。
见她对紫砂壶感兴趣,带路的小帅哥也不催,反而过来给她介绍,说这是某某制壶大师十几年前的作品,现在价值三十多万了。
梁满听了笑道:“不拿来泡顶级大红袍都是辱没它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到了一间包厢前停下脚步,带路的侍应生敲敲门,里面穿出一声请进,这才开门让梁满进去。
包厢里一阵抽抽噎噎的哭声钻出来,侍应生见多识广,闻声面不改色地对梁满说了句祝您周末愉快之后,利索地关上了门。
梁满走到三人跟前,包往沙发上一放,坐下就一边拿茶杯自己倒茶,一边问:“怎么样,那丫老不老实?要不要我找人揍他一顿?”
林钰闻言哭笑不得,一边拍拍唐柔的背,一边说她:“法治社会,喊打喊杀算什么?”
“算以牙还牙咯。”梁满耸耸肩,又追问郑旭到底同不同意离婚。
其实她更担心唐柔会心软反悔,但这话眼下不太好说。
莫先念嗯了声,神情有些淡漠:“同意是同意了,但一脸你怎么变成这样的痛心疾首,说糖糖变了,变得他已经不认识了,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了,嗤——”
她冷笑一声,说:“我抽根烟。”
说完从烟盒里磕出一根女士香烟,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了火星。
梁满眼睛一亮,“哎,莫大小姐,一会儿让我帮你捏那颗爆爆珠呗?”
莫先念抽烟,但不上瘾,偶尔心烦的时候才抽一根。
她夹着烟也不吸,指指梁满,无语极了:“梁满,你可以再幼稚点!”
梁满又啧一声,说她小气。
又说:“要是马蹄味的就好了,马蹄爆爆珠。”
莫先念翻了她一个白眼。
梁满喝了半杯茶,对还在啜泣的唐柔道:“你别听那个傻逼的话,你还是你,你根本没变,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软绵绵的,现在还是那么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