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凌云宗的客栈,温宗主要是没有其他事,”苏酩道,“还是离开为好。”
祁妙也回过神,一叠声附和:“就是就是。”
温长离不知想到什么,偏了偏头,勾起唇角:
“谁说本座没有其他事了?”
“幽篁山一案,万仙盟至今毫无头绪。”他笑容玩味,“或许,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不曾交代?”
祁妙心头一沉。
她的确没有和盘托出。
傀儡师的事,以及那枚来自昆仑的令牌,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直觉告诉她,这些现在最好不要说出来。
对方摆明了是冲昆山玉和她而来,到时候她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都是一个问题。
不说别的,她肯定会被万仙盟派人监视,哪儿也不许去。
顶着温长离灼灼视线,祁妙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那些凡人都没事了吗?”
他懒洋洋的说道:
“邪祟已经清剿完毕,能归还的阳寿都归还了,怨气也在净化中,你们这次确实立了功,救了无数性命。”
祁妙点了点头,斟酌着开口:“幽篁山里有座茅屋,墙壁中似乎大有文章。”
温长离不以为意:“万仙盟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祁妙眉头紧皱。
那就奇怪了。
当时的确从墙里钻出了无数触手,说是妖吧,又不大像,根本猜不到来路。
最重要的是,它们还对她……很是友好。
犹如亲近她,是它们生来的本能。
祁妙换了个问题:“河底那具白骨,查清身份了吗?她究竟是何人?”
温长离耷拉着眼皮:“年代久远,修仙界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查起来难度颇大,万仙盟的意思是,不如从凶器上入手。”
凶器,那把刻了“容忆”二字的匕首。
祁妙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既然茵娘千辛万苦引她们前去,那具白骨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没准与幽篁山,也有着什么关联。
找到这个叫容忆的人,或许真相,就能大白。
苏酩接话:“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仙门之中出了内奸,幽篁山幕后那人,靠着换颜花伪装在我们之中。”
祁妙赶忙道:“连繁的妻子茵娘,她会使凌云剑法,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哦?”温长离饶有兴趣道,“你们凌云宗,还收了这样一号弟子?”
苏酩断然否定:“此人生平我已阅览过,她并非我派弟子,也从未到过凌云,与凌云宗有任何接触。”
祁妙抓头,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凌云宗的剑法是绝对不会外传的,她到底从哪儿学到的?”
“看来这事和你们凌云脱不了干系。”温长离冷笑,“恐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祁妙不乐意了,霍地站起来,“我们凌云怎么就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歪了?”
温长离满脸挑衅:“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祁妙气得牙痒痒。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是吧?
全给你挖咯!
然后一脚踩碎,踩得稀烂,让你扣都扣不起来!
“怎么,难道你也要学你师尊,”温长离听见她的碎碎念,似笑非笑的望向苏酩,“去挖人眼睛?”
苏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他握紧双手,第一时间去看祁妙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定。
祁妙只是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旋即好似没听见温长离的话,岔开话题:
“温宗主,幽篁山的事若有什么遗漏的细节,我自会向万仙盟交代,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为好,时辰不早了,您该离开了。”
她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与之前判若两人。温长离正要说话,瞥了眼苏酩紧张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划过一丝异样。
“你生气了?”他不解的问祁妙,“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没有生气。”祁妙冷静回道,“你误会了。”
“那就好。”温长离轻笑,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世上唯一有资格生气的人,已经死了。”
顿了顿,他笑容渐大,眸子里盛满不加掩饰的恶意,对祁妙道:
“你年岁尚小,还不知道你师尊都做过什么吧?他当年可是——”
“够了。”
苏酩忍无可忍,猛地揪住温长离的衣领,将他半拖半拽的带出房间。
临出门时,在温长离怪异嘲讽的笑声里,他回首和祁妙道别:
“我们先走了。”
祁妙点头,走到门边目送他们离去。
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温长离的笑声,却一直盘旋在耳边。
她难得有些心绪不宁,正要关门,余光瞅见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动作一怔。
那是在门框夹角处,一枚半透明的鳞片躺在地上,几缕晚霞照来,它表面跟着反映出一层五彩的微光。
在它旁边,深色的门板底部,几道抓痕清晰可见。
街上。
刚走出去没多远,转角处,苏酩出手如闪电,将温长离逼到角落小巷,周身戾气再不遮掩。
温长离丝毫不惧,仿佛早有预料,冷嗤道:
“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