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橙已经在咬牙切齿:“呃……我尿急,行吗?”
没想到郭俊杰说:“那你带纸了吗?”然后从裤子里掏出一包纸巾:“没带我借你,我这牌子还是得宝的呢,可贵了。”
梁又橙:“……”我他妈真是谢谢你。
梁又橙拿了纸巾走后。
文佳佳走上前来,主动过来为裴峙和郭俊杰提供讲解。
说是为两个人讲解,但其实她的注意力都在裴峙身上。
看展进行到一半,像是无意,文佳佳问道:“两位是梁又橙的朋友吗?”
裴峙看似正在聚精会神地欣赏展品,抽出一点注意力回道:“梁什么?谁?”
同时,他示意郭俊杰不要讲话。
“……”文佳佳一愣,然后笑笑:“就刚才你问的那个志愿者,我看你径直走向她了,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哦。”裴峙回复得冷淡,“那是因为就她一个人站在你们圈子外面,最容易看到啊。”
他接着说:“看着像是被孤立了似的。”
文佳佳连忙为自己辩白道:“她啊,是走关系进来的,爬投资人的床,你都不知道,她讲解有多烂,还好你没选她讲。”
裴峙仍在看展品,他似乎特别喜欢面前这幅画作,久久驻足,没有离去。
而后,他略微仰头,第一次看向文佳佳,仍是那副疏离礼貌的样子。
没人发现男人的笑容已经冷下去。
“是吗?”
第34章 戒不了甜
博物馆一楼洗手间。
梁又橙坐在马桶上,估摸着这一轮讲解应该快结束了,起身洗手。
从卫生间到展厅,需要通过一个窄窄的甬道。
甬道两周有些展板,只有地灯打光,看起来朦胧又昏暗。
梁又橙在甬道里走着,低头想事情,突然只觉得衣袖被人一扯——
自己被人堵在了角落里。
灯光太昏暗,梁又橙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但鼻尖传来一些些琥珀香。
她的心放下来。
再后来,只听男人低哑着问:“玩失忆?”
梁又橙:“……”
她抓了抓他袖子,直起身子,并不想解释,于是顺着说:“昂,现在恢复记忆了!”
“……”裴峙噎了噎,揶揄道,“你们博物馆卫生间还挺神通广大的,妙手回春,还管治病呢!”
“……”梁又橙看了看手表,旷工太久不太好,于是说:“这纸巾给你,我就用了一张,你应该够用。”
裴峙:?
裴峙看着她塞在自己手上郭俊杰的纸巾,只觉得血液逆流:“我不用!”
“啊,你不上卫生间啊?”梁又橙故意问,“那你到这儿来干嘛?”
本来以为裴峙会回避这个问题,但没想到男人答得干脆利落:“找你。”
“……”
气氛突然有些变得不一样。
直接的磊落,一瞬间催生出直接的暧昧。
或许是看不见彼此的脸庞,所以声音就分外清楚。
裴峙哑声问她:“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跟我说?”
“……”
那一瞬间,梁又橙听见自己的心沉了又沉。
有一刻,她突然确实有一种冲动,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不止是现在文佳佳这件事,还有以前,她十八岁以后被陡然推入的那个成人世界,所有所有恶心倒灶,都想跟他说。
可是。
裴峙本不应该问那样的话,她也不应该越线。
于是梁又橙装糊涂,眨眨眼睛:“我像是那种会受委屈的人吗?”
裴峙的喉头滚了滚。
展厅那头过来一些游客,裴峙于是放开她。
他的神色暗了又暗,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最终恢复理智,自嘲地笑笑,只说了两个字——
“算了。”
-
梁又橙回到岗位继续讲解,直到下班,都没有再看到裴峙。
出博物馆的时候,天突然下起雨来。
冬雨不大,每一滴却都冷得刺骨。
梁又橙正准备撑伞,文佳佳和她的小姐妹们这时结伴着出来,声势浩大,和梁又橙的形单影只形成鲜明对比。
门卫老大爷出来,直男般伤口撒盐似的问梁又橙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走,还说小姑娘们闹点矛盾是正常的,说开了就好了。
梁又橙嗯了一声,走进雨中,上了公交车。
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个。
文佳佳她们,对梁又橙来说,不过是工作时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的同事。她一向工作生活分得很开,为不重要的人伤心费神,并不值得。
她只是又想起裴峙,想起他最后的那句算了。
重逢以来,她和裴峙都心照不宣地装着糊涂,仿佛过去那些只要不提,就不会存在。
但那些不甘、怨怼和伤痕,所有感情激烈又丑陋地真实发生过,就像是风湿,是雨天才会泛滥的隐疮,总会在某些猝不及防的时候,才开始隐隐作痛。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梁又橙到站下了车。
车站离鹏城佳苑并不远,傍晚的景色朦胧,昏黄路灯下,水汽弥漫。
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梁又橙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细雨中,一群少年围成一个圈,对着圈内的男生拳打脚踢,嘴上还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