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和凌宇先回去,白天由我和以宁照看爸就可以。”霍云沉见司凌宇频频哈欠,缓声说道。
“哥,我没事。”
“回去休息吧,现在更应该养精蓄锐。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请护工,也需要家里人看着,况且专业合眼缘的护工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今晚还指望你呢。”
霍云沉的耐性十分有限,没说几句就将除温以宁之外的所有人统统赶了出去。
温以宁瞬间会意,掩紧了病房的房门。
待病房里趋于安静。
霍云沉才开口询问着霍钦,“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云吞。”
霍钦歪了歪脑袋,浑浊的眼神里意外地现出了清澈的愚蠢。
温以宁也好奇地挨近了病床,“爸,那你还记得我吗?”
霍钦摇了摇头,旋即又补充了一句,“神仙姐姐。”
“云沉,我怎么感觉爸好像不是装的?”
温以宁没想到霍钦居然会用“神仙姐姐”这样的字眼形容他。
他清醒的时候,是断然不可能夸她一句的。
霍云沉没有回话,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钦,“爸,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相信我。”
“云吞好吃。”
霍钦没有搭理霍云沉,依旧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霍云沉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我之前对你的态度的确不太好,也曾埋怨过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你。”
温以宁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看向霍云沉。
她知道他对霍钦还是有感情的,根本不像是之前他说的那样,和霍钦没有半点父子情分。
当然百善孝为先。
温以宁觉得敬重爱戴自己的父亲往往是个加分项。
只是...
想起自己曾被霍钦的人架上手术台,被迫接受了流产手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如果那一次她真的怀孕了。
霍钦岂不是杀害她和霍云沉孩子的罪魁祸首?
有那么一瞬间。
温以宁还挺想知道,事情要是发展到那个地步,霍云沉还会不会这么关心霍钦?
霍云沉和霍钦说了好一会儿,起身的时候突然抱住了温以宁,“让你受委屈了。”
“嗯?”
“我知道我爸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给你造成很严重的伤害。所以我现在对他的照顾都有可能刺痛你。”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消化情绪。”
温以宁也觉得不能和老人太过计较,她向来不主张以德报怨,但这人毕竟是霍云沉的父亲。
她但凡是有一点在乎霍云沉。
也不会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那时候你真的流产了,我这辈子不会再理他,但我做不到看着他在无助中去死,能理解?”
“嗯。”
温以宁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有时候杀人已遂和杀人未遂根本就是两码事x。
前者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未遂到底不一样。
可以浪子回头,可以金盆洗手。
也可以是醍醐灌顶后的改过自新。
“霍云沉,我能理解你。”
温以宁倒也不是真的多么记恨霍钦,毕竟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她更看重的是霍云沉的态度。
他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小情绪,她觉得已经算得上难能可贵。
“跟我客气什么?”
霍云沉亲了亲她的额头,坐在病床上的霍钦却害羞地捂住了眼,“羞羞脸...”
他将手在放下的那一瞬。
掌心没来由地湿了一大片。
“我去给爸倒杯水。”
温以宁脸皮薄,即便霍钦的智力如同稚童,她还是没办法当着第三人的面和霍云沉又搂又抱。
片晌之后。
她便端着一杯淡盐水走了进来,“爸,喝点淡盐水吧。”
霍钦面露恐惧。
激动地摇摇头,“你走开!坏女人...坏!”
“爸?”
温以宁困惑地看向霍云沉,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水杯给我。”
霍云沉蹙眉,从温以宁的手中接过水杯,如同哄小孩儿一样哄着霍钦,“爸,喝点水。盐水不是很好喝,但可以补充身体电解质。以宁不会害你的。”
霍钦听霍云沉解释了大半天,这才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灌了两口。
“疼...”
盐水浸渍过霍钦被烫出水泡的口腔内壁,想过等同于辣椒水涂抹伤口,疼得他哇哇叫。
“爸是不是口腔溃疡?”温以宁看着龇牙咧嘴的霍钦,完全能够体会到他现在的痛。
其实在霍云沉开口跟她解释的时候。
心软的她就默默地在心里同霍钦和解了。
当然前提是霍钦以后不再那样针对她。
“我看看。”
霍云沉捏住霍钦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旋即又打着手机内置手电筒照着他的口腔。
注意到口腔内壁的两个水泡。
他的神色愈发难看,“司凌宇和战景莲可能虐待过他,他嘴里又两个水泡,像是被烫出来的。”
“爸对他们还不够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温以宁寻思着霍钦对她虽然百般苛刻,但对战景莲却是相当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