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已经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待瞧见床帐上的人影浮动,才走近前去,掀开帘帐道:“夫人,今儿还要随国公夫人去昌南侯府赴宴呢。”
温叶点点头道:“没忘。”
这几日,陆氏将昌南侯府的大致情况陆续讲给了她,徐月嘉的父亲有个嫡亲妹妹嫁入了昌南侯江家,那时候江家老太爷还在,不过并无爵位在身,只是朝任四品,徐月嘉这位姑母嫁的是江家次子。
徐月嘉的祖父看中的是江家次子的气性与品质,又加上小女儿性子较之长女要软绵许多,是以选了家世不高但后辈争气的江家。
后来证明徐月嘉的祖父果然没有看错,江家次子选择弃文从军后,在几场关键性战役中连立数功,戎马半生拼至昌南侯这个位置。
今日她与陆氏要赴的便是这位姑母的长孙满月宴。
因着徐、江两家都是凭着战功一步步升爵,在朝见上也有许多地方不谋而合,因此两家并没有因为徐家长辈俱已逝世的原因而关系远淡。
是以除了有公务在身的徐月嘉外,徐国公也会过去。
孩子们一俱不带,毕竟今天的主角就是个孩子,陆氏怕把几个孩子带过去会冲撞了人家。
因此陆氏还将冼嬷嬷留下照看,只带了青雪和白梅。
温叶简单用过早膳后,带着云枝和桃枝以及早已备好的满月礼去正院。
等再从正院出来时,已经是两刻钟后。
陆氏怕温叶记得不熟,是以出发前又将人拉进自己的轿中。
不得已,徐国公只能去骑马了。
昌南侯府与国公府只隔了两条街,并不远。
一路上陆氏都没说几句,车轿就停了。
下轿前,陆氏最后不放心地问了句:“可记牢了?”
温叶微笑点头:“嫂嫂说的我都记住了。”
温叶知晓陆氏是在为她好,今日除了是来赴宴,更是她出嫁以来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脸。
关乎的是她日后在世家夫人圈子的脸面。
不得不说,古人的八卦和传播八卦的能力一点也不亚于信息发展迅速的现代。
今儿温叶若是在昌南侯的长孙满月宴上出了什么事,哪怕无关丢脸,翌日必定传遍整个盛京上层圈子。
陆氏和温叶来得算早的,出来相迎的是昌南侯夫妇,也就是徐月嘉的姑父姑母。
岁月不败美人,徐家的基因很好,已经升级做祖母的昌南侯夫人眉眼温和,哪怕穿着深色裙服,也丝毫不显老。
徐国公先一步被昌南侯引进了前院。
徐姑母对陆氏笑道:“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而后视线移向她身侧的温叶,温和的眸光里多了一丝打量,“这就是叶娘吧,果然标志可人。”
温叶朝徐姑母幅身行礼,嗓音变成陆氏所熟悉的,道:“侄媳,见过姑母。”
一礼一行,十分标准,嗓音柔和顺从,却又多了一丝不卑不亢的味道。
其实徐姑母只在侄儿徐月嘉的婚礼上见过温叶一回,且还是隔着红头纱,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对于温叶这个温家庶女,徐姑母并不了解,在侄儿与其的婚事定下之后,她也惊了一瞬,还找时间回了一趟国公府询问情况。
陆氏只告诉了她,温叶是侄儿自己挑的。
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此徐姑母对温叶可谓是很好奇了,她那个次侄儿,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是个冷清无情的性子,连她儿子有时候都说表哥在官场上太铁面无私了。
能让他主动开口娶的女子,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于是乎,在徐姑母的频繁打量下,温叶步履镇定地入了昌南侯府。
徐姑母这一生有两子两女。
长子江铎,年二十一,去岁中举子后成的亲,今年儿子就落地了。
次子江锐,过了年十五,如今还在兰城的松山书院读书,得再过半个月书院才放假。
大女儿不幸幼时夭折,小女儿如今只比陆氏的长子大三岁。
因着大女儿的事,徐姑母对这位幺女颇为溺爱。
徐姑母的两个儿子皆从了文,这让昌南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徐姑母领着陆氏和温叶来到正院,来赴宴的夫人皆在此。
她们来时,正院已有不少人在,大都是江家本家亲戚还有徐姑母长媳娘家的人。
陆氏大多都认识,她虽是晚辈,但品级却是在场最高,是以大多夫人多以热情对她。
可对着温叶这个既无诰命加身,又无贤名在外的徐二夫人,就冷淡多了。
一来是因为她家世一般,听说以前还定亲,这样的条件却踩了狗屎运嫁进了国公府。
若是换个家世高的,大家或许也不会这般嫉妒,可偏偏是温叶,一个普普通通远离朝政中枢的三品官员家的庶女嫁了。
这种事就怕对比,既然一个庶女都行,那些在温家之上的人家免不了心生期望。
而温叶便自然而然成了期望里的最大阻碍。
不过大家也没做得太明显,毕竟国公夫人还在这。
温叶感受到了大家态度上的参差,不过这辈子她早已学会了自得其乐,这样的现况,反而是她希望的。
试问哪个做咸鱼的喜欢自身一直处在他人目光中央。
温叶只需要在陆氏同她介绍人认识时,点头微笑加问候,不让人逮到一丝错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