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别致的称呼,是涂电到私塾多读两年学来的,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才有的尊称,也有娘和婆婆的意思。
因是自己聪明伶俐的小儿子提出的建议,胡氏本人听着也乐,也就没二话。
对于忙碌了一天都没停过手的婧儿来说,能偷懒不做一次晚饭,都算是她嫁到涂家以来的小确幸。
回了屋,再昏暗的光线也不能妨碍到婧儿轻而易举的捕抓到床上的男人。
男人累得浑身臭汗,倒头在床就打呼噜。
婧儿心疼的脱去男人的外衣及脏兮兮的鞋子,想让他睡得尽可能的舒适。
“嘶?”
“唔,我这就起来干活。媳妇儿?”
男人粗糙面料制成的衣服,剐蹭到婧儿受伤的手,疼得她忍泪轻呼。
一听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男人腾地坐起身,嘴里嘟囔着要干活。
他转脸见是自己的女人,展眉大笑着将其揽入怀中,闻了闻她身上的味儿,香喷喷的诱人。
“一身汗味,你还闻!”
“婧儿,没人跟你说过吗?只要是你的味儿,香得要命!”
“讨厌,别…别……轻点儿!”
没等婧儿娇嗔两句,男人已迫不及待的深埋下去。
别人是久别胜新婚,他俩是新婚燕尔,恰是密不可分之时。
大概,涂电确是久未做饭,在厨房里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做成一顿晚饭。
正屋里,桌子上放着一盘满满当当的有些焦了的野菜,夹生的米饭和生红薯。
胡氏黑着脸坐在上位,一语未发。
她没动筷子,下边的三人都没敢动嘴吱声。
……
第二章 十三天
在涂家,胡氏的地位堪比皇宫里的太后,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凡是她说的话,涂家没人敢不听。
凡是她拍板的事,那他们就得想都不想的照办。
凡是她不痛快了,那就必定有人在找不痛快。
“啪”胡氏拿起手边的筷子,又重重地拍在桌上,盛怒之下,她看谁都不顺眼。
坐在她左手边顺位的是涂家“明面之上”的一家之主,涂草。
涂草见胡氏生气,也没敢吭声,一如既往地耷拉着脑袋,没人知他在想什么。
“等吃过饭,我要和你再来一回,你……?”
“小声点!”
涂雷挽着婧儿的胳膊,时刻注意她手背上的伤口,嘴里回味方才之事,身心满足。
直至这会儿,婧儿脸上的燥热还在烧,烫得她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走路都没劲儿。
正处在甜蜜之中的两人,重一脚轻一脚的说着私密话,飘飘然的落桌坐下。
“妈,你吃……?”
涂雷和婧儿玩笑打闹着捧碗筷吃饭,以往的第一口菜,涂雷都会先夹到胡氏的碗里,看着胡氏吃了,他这做儿子才能开吃。
不仅是他一人,就是新来到这个家的婧儿,也必须这么做。
婧儿含着嘴里的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哪儿是人吃的菜?
涂电虽感受到婧儿的目光停滞在自己的身上,但他一想到嫂子跟大哥蜜里调油的样子,心里就免不了泛酸水。
好好的一女人,不做饭去做闲事,活该吃苦头。
“妈,这不是我……?”
“嫂子,妈还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表态,是想当家做主么?”
涂电截住婧儿的话,语气依然温柔。
但,当家做主这罪名太重!
一向在家都是自己说了算的胡氏,又岂能容忍有别的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不说了,你还想要这个家就给我跪下!”
“妈……?”
胡氏不容置疑的判决,无疑是响在婧儿脑子里的一道晴天霹雳。
这还是她印象里,笑意吟吟又待人有礼的家婆?
她还没做出反应,人就晕乎乎的被涂雷拽起身,被迫跪在桌前,还得了这男人的一句:听妈的话。
小姑子涂音是涂雷的妹妹,涂电的姐姐。
涂音赶在婧儿开口辩解之前,递了个眼色给弟弟,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话。
不管嫂子是不是存心把饭菜,他们也都不能存心挑拨是非,惹母亲生气伤身。
“妈,再不吃饭,我都饿了!”
“也给她吃,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背地里咒骂。”
“那当然,我妈心地善良,是尊菩萨呢!”
涂电的嘴很甜,说得胡氏心里乐开了花,吃糠咽菜都觉着是山珍海味。
婧儿本觉着自己遭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公平的待遇,有心辩解,奈何没人在意她的想法。
甚至,与她温存的丈夫也不理她面上的不服,心里的不快,所受的屈辱。
他抄起桌边的碗筷就塞到她的手里,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一家子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再度露出笑容的胡氏,平添一种病态的家庭温馨。
在婧儿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她的男人一味地往胡氏的碗里夹菜,他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这就是……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婧儿啊,像刘姥姥那种老寡妇都能有当官的亲戚,还讨回来银子。你呢,你家里有没有大方得体的亲戚?再不济,富人家的公子哥也凑合着介绍给音儿认识,拉个线,保个媒,不就促成了一桩美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