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望着推车里的生鲜,震惊道:“……明明是第一次,你却好像完全融入了这里!”
“还行吧。”祁星牧拍了拍手,挤了半天没有一点气喘,他推车离开生鲜区:“接下来买什么?”
颂颂:“饮料和糖果。”
零食区琳琅满目,颂颂像个小孩一样,拿了许多吃的,车子几乎要装不下了。
颂颂问:“要不要吃果冻?”
超市里人声喧嚷,《欢乐中国年》的歌声更是覆盖了几乎一切的声音。
祁星牧没听清:“什么?”
颂颂低头看保质期:“你吃果冻吗?”
祁星牧依然被歌声吵得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低头,凑近她:“再说一遍。”
颂颂回头:“我说你要不要……”
脸颊贴得极近,颂颂软红的唇擦过他侧脸的口罩,温热的呼吸轻柔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那一刻,谁都没有动。
颂颂眨了眨眼:“你、你靠我好近……”
几乎是一瞬间,祁星牧裸.露的脸颊部分就红了个彻底,他直起腰:“因为离得远听不清你讲话。”
“可是我能听清你讲话啊。”颂颂慢吞吞地问,“你是故意的吧?”
“才不是!”他急了,“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因为我声音大,而且我个子高。”
颂颂问:“跟个子高有什么关系?”
祁星牧一本正经地解释:“个子高,离喇叭近,耳朵里听到的歌声会更响,所以就听不清你的声音了。”
颂颂恍然大悟,拖长了音调:“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问:“那你要吃果冻吗?”
祁星牧反问:“你吃吗?”
“我不吃。”颂颂把果冻放回去,抿着唇笑,“我已经吃到啦!”
从超市结账出去,杨珩的车停在路边。
他刚去批发市场买了活鸡和蔬果,顺道来接他们回家。
他帮祁星牧把年货一一塞进后备箱,随口问了句:“超市里人一定很多吧?”
颂颂问:“你怎么知道?”
杨珩说:“你看哥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就能想象到里面有多恐怖,还好我没进去。”
本来祁星牧平复好了,因为他的话,又回头看了眼颂颂。
颂颂没有看他,坐在后座,垂着眼偷笑。
县城不许燃放烟花爆竹。
三姨父的农家乐开在村里,不在管辖范围之内。
加上那地方宽敞,颂颂的奶奶也住村里,每年除夕两家人都会来这里过年。
年三十,从早起就很忙碌。
打从有记忆起,祁星牧就没有认真地过过年。
父母感情不和,家里的气氛总是压抑的。
后来父母离婚,他的年是和父亲过的。
父亲是内敛的人,除夕夜只会沉默地做几个菜,给他倒一杯可乐,再说上一句新年快乐。
等祁星牧成年,可乐就换成了酒。
再后来父亲去世,他就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订一桌酒店的年夜饭,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听城市里偶尔炸起、不知是谁在偷放的烟花。
往常的夜里都能熬到很晚才睡,除夕夜却连春晚都看不完就涌上困意,迷糊着盖一床薄被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并不知道,平凡而有烟火气的新年该怎样度过。
直到早上被一阵声音吵醒,他才对“除夕”这日子有了确切的体会。
颂颂在农家乐的院子里捉鸡。
天上飘小雪,女孩穿着鹅黄色的睡衣,手里握着一把青菜,一边弯腰慢慢靠近,企图诱惑母鸡,一边嘴里咕咕地唤它:“过来,快过来,咯咯哒——”
可惜鸡不听她的,扬起翅膀扇了她一脸的尘土。
颂颂气得跺脚:“杨珩,你自己放走的鸡能不能自己捉回去?!”
杨珩懒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姐,我正杀着鱼呢,你加加油吧,只是一只鸡而已,又不是凤凰,能飞上天啊?”
祁星牧下楼,颂颂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快,拦住它——”
母鸡腾空飞起,祁星牧侧身避开,同时伸出两手于半空中摁住了鸡翅膀,瞬间就把它制伏了。
颂颂佩服得五体投地:“哇,会捉鸡就是男人最好的加分项!”
祁星牧:“……你的加分项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
颂颂递了把剪刀过来:“把它杀了吧。”
祁星牧静止了几秒,不确定地问她:“我杀吗?”
“啊,是的。”颂颂热情地给他介绍,“这是土鸡,超级营养,爸爸费好劲才买到的,但我不敢杀,杨珩刚才试图杀它,被它跑了,真是不中用的男人。”
祁星牧问:“大人们呢?”
颂颂说:“去打麻将了,不到天黑不会回来,活鸡要提前杀好拔毛泡水,我看来看去,能做这事的人只有你了。”
见他犹豫,她又说:“会杀鸡就是男人最好的加分项!”
“闭嘴啊!”祁星牧说,“你不要PUA我!”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了剪刀,抵在鸡的喉咙上:“让开,当心溅你一身血。”
颂颂听话地躲开,给他出主意:“你闭上眼睛,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祁星牧闭上眼睛,手里的剪刀咔嚓作响。
然后他睁开眼睛,发现一顿操作,只剪掉了几层鸡毛。